房间不大, 浴室更小。不过虽然小, 幸好并不是全封闭的, 显得并没有那么昏暗。墙上有一扇不大不小的窗户, 半开着，落日的余晖照进来，小小的空间内，竟然有一丝淡然忧伤的意味。

程谈捂住嘴, 抽泣着, 肩膀一抖一抖。从走进这栋房子开始, 他的情绪就一直不太稳定。打开浴室的门, 还没有走进来，他就已泪流满面。

凌冰伸头进去张望了一下, 皱眉说：“淋浴喷头，没有浴缸？她不是割腕自杀的吗？难道在脸盆里割腕？”

方好看了看程谈, 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帮他擦了擦眼泪说：“你如果想知道你女儿的死因，最好回答我们的问题。”

“就在那里。”程谈颤抖着指了指洗手台说，“那天她烧了热水，就在那里把水龙头打开，将自己的手腕放进流动的水流里。水一直不停的流下来。直到……”

程谈再也说不下去，他不停的抽泣着。方好知道他想说什么，流动的水流带走了她的生命, 也撕碎了父亲的心。

“发现尸体的是谁？”凌冰问道。

“是楼下的邻居。”程谈说。

“邻居？”凌冰问, “怎么发现的？”

程谈没有回答。

“你要是不知道的话, 那我们现在就去问问那位邻居。”凌冰这样说着，扭头走了出去。

“喂，凌冰！”方好叫住他说，“案发现场咱们不用再看一遍吗？”

“空空如也，有什么好看的？”凌冰说，“走！咱们去问一问目击证人。”

这话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方好点了点头。但他却发现凌冰并没有马上走出去，而是顿了顿，转头看向墙上的海报。

“怎么了？”方好问。

“程谈，”凌冰说，“把你的手机借给我用一下。”

程谈并不知道凌冰要做什么，但他还是马上将自己的手机递到凌冰手中。

凌冰拿到手机，马上对着墙上的海报咔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

“你做什么？”方好不是很懂。

“留个纪念。”凌冰将手机收起来说，“咱们走。”

他们将门锁上，由程谈带路，走到那个邻居门前。

邻居打开门，第一眼看到了程谈，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情想问问你。”凌冰看着他笑了笑说，“是有关程念的事。”

邻居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大娘，提到程念，大娘不由得叹了口气，她看着他们说：“你们有什么事尽管问吧。”

“听说那天，是你第一个发现了程念的尸体。”凌冰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唉，那孩子。”大娘说，“她平时人很好的。两个月前刚搬来那几天，我不小心扭伤了脚，电梯正好坏了，十几层楼啊，是她背我上来的！我这脚呀，这几天才刚刚养好，寻思着呀，再怎么着也得亲自登门去谢谢她。谁知那天我早上去了，敲了敲门没动静，晚上又去敲门，还是没动静。听到里面哗哗的有水响，我还寻思着是自来水管爆了，谁知道……”

这样说着，大娘也觉得心酸起来，叹了口气，抹了抹眼角的泪说：“要是提前一天晚上去找她，说不定就能发现有什么不对了。唉……年纪轻轻的长得也挺漂亮，这是何必呢？”

“哦，是这样？”凌冰看着大娘问道，“你看到尸体之后，就马上报警了吗？”

“不是我报的警，是物业的人报的警。”大娘说，“我当时都慌了神儿，寻思着人或许还有救，赶忙拿了一个……一个……唉！赶忙去堵她的伤口，谁知道人都僵了！”

“一个？”凌冰追问，“一个什么？”

“一个……一个内衣啦！放在浴室架子上，我就拿过来了。”大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

“哦，换洗的内衣呀！”凌冰点了点头说，“您知不知道有这么一句话？”

“什么？”大娘不解。

“一般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百分之八十就是凶手。”凌冰这样说道。

大娘懵了：“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我们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有关于程念的事情。”凌冰微微行了个礼说，“谢谢您。”

“唉，应该的。”大娘红了眼圈说，“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她呢！唉，那么年轻又长得那么好看，这是为什么呢……”

大娘感慨着，又安慰了程谈几句。方好、凌冰和程谈也没有什么其他要问的，索性就告辞了。

等大娘关上门，凌冰首先就向楼下走去。

“你这就打算走了，我们难道不再查点什么吗？”方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