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魏老太太至今还以为,魏景天之所以一病不起,最终远离京城,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的孙女魏蝉衣,在双方已许下婚约的同时,竟然在魏景天患病之时,转身投嫁他人。
魏景天话里的意思,虽未明说,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明白他话里深藏的意思。
魏景天心中冷笑一声,起身对孙嬷嬷道:“嬷嬷长途跋涉过来,想必也早已经累了,连翘,你替我好好照顾孙嬷嬷回屋休息吧。”
连翘一欠身,朝孙嬷嬷笑脸盈盈道:“嬷嬷请,客房我都替您收拾好了。”
孙嬷嬷见魏景天态度坚决,知道再多说也无益,只能暂且跟连翘退下了。
孙嬷嬷刚一退下,金银从内室出来了,走到魏景天面前,朝着他一作揖,低声道:“公子,都瞧过了,除了您之前留在侯府的那些书,还有两箱新衣,一箱珍贵药材,一箱旧衣裳,可旧衣裳下面压着的,是一些金银珠宝,我瞧着,估计是老太太一些贴己之物,可是送了不少呢。”
倒不是说金银见钱眼开,只是有钱总是好的,想当初他们从京城回安州老家,虽说身上也有些钱,可头一年,为了洋装出魏景天病重,他们可是打了不少广告,被不少所谓的“江湖名医”,骗了不少的钱呢。
最最可恨的是,你明知道他是骗子,还是得心甘情愿的让他骗,为这事,金银有段时间怄的吃不下饭,若不是后来为了陪陵游练剑,不吃饭着实扛不住,金银还不知道要瘦成什么样呢。
而魏景天在听了金银的汇报之后,指腹轻敲了敲桌面,道:“除了那些书,旁的都让孙嬷嬷带回去。”
“啊?”金银一愣,一皱脸道,“公子,老夫人向来心疼您,既然是老夫人的一片心意,您若是都退回去,那岂不是……岂不是寒了老夫人的心吗?”
魏景天抬眼看了他一眼,金银立马闭上嘴,低头乖乖道:“知道了少爷,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便脚底抹油地退了出去。
连翘站在一旁,瞧着金银出去,这才低声问魏景天道:“公子,您打算何时将实情告诉金银跟碧桃?奴婢的意思是,当初您瞒着他们,是因为怕他们年轻,心性未定,未必肯真心侍奉您,可如今两年过去了,奴婢看得出来,他们对您也绝无二心,不若就将实情告诉他们,也免得日后,他们再受到侯府那边的迷惑,还一心将他们当做什么大善人。”
魏景天拇指搓了搓食指指腹,微微歪着身子坐在那,一只手臂支着扶手道:“再迟些吧,我知他们如今是绝不会背叛我,但这件事即便告诉他们,如今的我,也不能做什么,又何必徒增他们心中的奋愤?”
魏景天说着,顿了顿,一眯眼,视线有些迷离道:“再等等吧,再等等……”
魏景天这句话明显还有后半句,只是他最终也没有说完它,可连翘却听懂了,沉眼压了压嘴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连翘一颔首,低低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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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宅门前今日一早,也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两只喜鹊,叽叽喳喳唱了一早上。
门楼上的红绸,迎着冉冉升起的日头,越发显得红艳喜庆。
此时,大厅里、院子里,早已经挤满了人,魏姨娘穿着花红柳绿的衣裳,如一只花蝴蝶一般,穿梭在人群之中。
不得不说,魏姨娘应付这种场面,当真是老辣的很呢,来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她皆能跟人家搭得上话,回应她的也一个个笑脸盈盈,至于有几个是真心搭理……话说回来,魏姨娘对他们,又有几分是真心呢?
魏庄,是魏景天的大伯,与魏景天的父亲魏则,是亲兄弟。
当年魏家家贫,魏母一身只生育了魏庄与魏则俩兄弟,之后也未能等两个儿子长大成才,便撒手人寰了,魏老爹带着俩兄弟,后来是靠着魏国侯府的接济,才勉强糊口,幸好魏二老爷自小聪慧,生下个魏景天更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一直深受魏国侯府的器重。
魏景天幼年时,更是被魏国侯府将其一家人都接去了京城,想来这在当时,是何等的荣耀。
而魏庄与魏则两兄弟,也因此生出了几分嫌隙。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