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在一个地方呆着太闷了,出来透透气。”花哥一边说一边用一种十分难以形容的眼神上下扫视柳乐涵。
那种眼神吧,若有所思中透着隐晦的嫌弃,隐晦的嫌弃中又透露着三分纠结,三分纠结中还隐含着一丝悲怆。
这么复杂的表情能出现在一个人形生物脸上,真是难为他了。
柳乐涵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
进入四月份后气温逐渐回升,她早早地穿上了一件黑色抹胸小吊带,热的时候赤膊束发,晚上坐在窗边被风吹得冷了就顺手披一件小外套,刚刚好。
但此时夜风凉凉地吹进来,她却没有勇气穿过沈画意半透明的身体去拿丢在床上的外套。
难道是她穿得太暴露了?不可能啊,基三里那些外观哪套不是动辄大长腿小酥胸的,连水云寒的浅口小高跟儿她都能吹一波。
短暂的沉默在柳乐涵白净的脸上酝酿出两抹绯色,被头顶的日光灯映得剔透。
“道友,本花来拎你之前你到底被霜锋的马踩了多少次?”他问。
“……”他是在暗讽她平吗?是吧?他以为她会听不出来吗?
“……”
“……那你下次不能早点来吗?”柳乐涵指着他包得严严实实的一身破军校服,不满度爆表,“你看看你!”
“我怎么了?”
“你看看你包得跟棵竹笋精一样,你还有脸嘲笑我?”
沈画意被反将一军,极度不服,“竹笋精怎么了?你去看看万花谷有比我还美的竹笋精吗?”
柳乐涵不屑,“你这个鬼脑回路有点奇怪哦,天涯何处无成男,我为什么非要纠结哪棵竹笋精比较帅呢?”
再好看的竹笋精那不也是竹笋精吗?既没有貂毛保暖,也没有二少多金,还没有喵哥的人鱼线X小胸肌。好不容易有个儒雅温柔的卖点嘛,一刀切下去还特么是黑的!不是她不动心,实在是……入口有难度啊。
沈画意冷笑,“不看竹笋精看什么?看羊吗?”
“……”柳乐涵被他的话中话噎住,半晌满脸通红地憋出一句,“咩!”
沈画意一怔。
柳乐涵破罐子破摔,“我也是羊!我看自己行了吧!”
“凡人,幼稚。”沈画意嗤笑。
“你不幼稚?你不幼稚在这跟我讨论哪棵竹笋精好看?”柳乐涵鄙视。
花哥突然坏笑,“不用看羊了。剥竹笋也是很好看的。”
这回轮到柳乐涵愣住。
剥……什么竹笋?
她死死地盯着沈画意缓慢移到胸口的修长十指,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脑子里一片混乱,飞过各种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为什么花哥的破军校服有这么多层?
说起来这套校服到底有多少层?
为什么这么多层非但不感滑稽反而这么禁欲?
可道长的衣服层数少看起来也非常的禁欲啊!
各门派禁欲的点到底在哪里?
……穿破军校服的花哥每天脱衣服穿衣服要花多长时间啊?
破……破军花哥真绝色……
不行不行,鼻血,鼻血要出来了……
“沈小花!打住!”柳乐涵及时叫停,“孙思邈知道你在外面做一朵流氓花吗?!”
手机企鹅的提示音非常适时地响了一声,打破了这蜜汁尴尬。
好烦噢,手机就放在他腿边。
明明可以当他是团空气,柳乐涵还是心跳加速地从他身边摸起手机,还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她的企鹅其实已经弃用很久了,和同学基本都用微信联系,只有偶尔才登上企鹅查收一下消息。
谁会找她?
柳乐涵解锁后看到一条验证信息。
有人申请好友,名字是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四个字,把酒临风。
消息验证窗口整齐排列着单薄明了的五个字,“烟烟,对不起。”
哦豁,这是什么戏码?
她攥着手机沉默。
沈画意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扫一眼淡淡说道:“我觉得你现在应该集中精力准备高考。”
“嗯,我也觉得。”她心虚地移开眼神,迟疑了两秒钟,将那条验证信息左滑删掉。
达成共识,旁人PASS!
实际上镇定都是表面假象,柳乐涵脑子里早炸开了蘑菇云。
临风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加她?他什么意思?是和念予……分开了?
话到嘴边就问了出来:“临风离开归沉后……念予呢?她去哪了?”
“不知道。我又不关心她去哪。”沈画意眸中笑意褪去,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你作业都写完了?”
柳乐涵拿着笔在桌沿上敲了敲,“托你的福,沈小花,快十一点半了我还没写完作文。”
“嗯……那你继续努力。板儿。”
“……板儿是什么鬼称呼???”
柳儿,乐儿,涵儿,这位仙姑,仙女妹妹……他有多少个选择?试问有哪一个花季少女喜欢被人称作板儿?
板儿???
她的巧姐儿呢???
“沈小花你……”
话说到一半,从客厅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
“我妈来了,你快点回去吧。”柳乐涵神色一变,赶紧调整好姿态回到书桌前身子半伏。
……妈来了就妈来了,普通人看不到他,她这么慌张做什么?
花哥摸着下巴暗自揣摩,有意无意地睨了一眼桌上放的药瓶,猜测柳乐涵的这份紧张应该是完全出于一种习惯性压迫下的条件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