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不仅是我现在的气息能打开这道门,就算是这个地方的存在,他也永远不会让我知道。
我转过身正对着金发女孩,“带我到这里……你不怕季发怒么?你不应该不清楚他的意思。那么你的目的?”
“恒姐姐猜的不错。”女孩歪着头微笑,“Moin曾经是警告过朴伊则绝对不能带你来这里,甚至严禁告诉恒姐姐关于它的一丝一毫。”
“可是……”她澄澈的眼神中罕见地掺了些悲伤。
“我爱他!我不能容忍Moin的身边有别的生物存在!更何况是他亲自转化成血族的你!”
原来如此。
她想让我逃出去?
之后呢?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生血族在这个黑色世界闲逛?
还是想法子躲藏在人类世界的夜晚?
我总会离开,但不是现在。
“……”我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跟我说这些……不怕我告诉季?”
金发女孩摇摇头,扬起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在形容她喜爱的洋娃娃似的说,“如果是其他乱七八糟的生物,朴伊则呢,会一点点削减它在Moin心目中的地位,然后找到它落单的时候,抓住它,生生剥开它的皮。朴伊则的力度会很到位,不会让对方留一滴血,只是露出暗红色的肌肉和筋骨。最后将特制银粉撒满它全身上下,让它生不如死。放心,朴伊则可是很有经验的,连Moin也会纵容我……”她收起笑,用清澈的湛蓝眼睛盯住我,十分痛苦和哀伤,“可你不同,你是Moin第一个后代!在他心里你的地位几乎不可能被替代!”她语气一转,“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我在你的眼里看到的是对自由的渴望,而不是对Moin畸形的欲求。否则……我会杀了你。”
我被她话的内容惊了惊,战栗感涌遍全身。我毫不怀疑她真的有杀我的能力,就如同坚信重伤的19也同样可以杀掉我一样。
但这不代表我会坐以待毙。
“Eternity是该感谢你的手下留情。”我面无表情地回应。
……
之后的时光里,我和朴伊则一直相安无事。
她最喜欢穿行在迷宫一样的城堡走廊里,探索着永远也发现不完的秘密。
而我呢?在“被属于我”的花丛中看书是我最常做的——可以从一部部充斥窒息黑暗的书籍中慢慢了解这个世界,走马观花地观各个种族的历史以及一些人类书籍,顺便弥补我没有上完高中和大学所遗漏的知识。
只可惜内围的书籍没有一本能让我利用那种神秘能量的,也没有一本是关于什么魔阵或幻术的,着实让我遗憾非常。
花园里光线十分昏暗。
天色是永恒不变的夜晚,而衬着枯黄的叶,漆黑色的鲜嫩花朵又吸收着所有光线,好在我已经恢复了视力,不然连看清文字都是问题。
不知名的纯黑散发着花香。香气不浓烈,不甜腻,不庸俗,只是淡然的,平静的,却不能让生物忽视它的存在。气味沉潜在夜色中,悠长不息,久坐其中,你会误以为这淡然才是原本空气的味道。
被丛丛怒放的暗色花朵团团围住,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花香,悠然自在地品读书籍,怎么说都是件惬意的事。
唯独太过寂静。
这里是地狱与人界的交界处,氧气已经少的可怜,没有动物能够在这里生存,再加上我已失去心跳,仿佛整个世界都就此静止一样,死寂无声。
我最常做的其次是登上某一天偶然发现的通向城堡天台的旋转楼梯,到天台去眺望另一片风景。
站在天台向远处凝望,看到的除去一侧无边无际的花海之外,另一侧是座漆黑的峻峭孤峰,高耸入云,不见峰顶。孤峰之外的地域是一片延至视野尽头的焦红色土地。红褐色的土地上环境极其恶劣,各种有毒气体弥漫在这片土地的各个角落,巨风汹涌,狂沙肆虐,寸草不生,荒凉死寂,伴着不分昼夜的暗沉天幕,那种隐藏着未知的黑暗简直压抑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能够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并非身处人界,因为那根本不是人类可以涉足的地方。
那是——地狱啊……
或许也是我向往的自由?
在那样充斥着罪、恶、邪、暗的地方?
倒是有点讽刺了。
言归正传,至于每天必要的进食……都是用以魔阵封存的血袋充饥并由Demon准时送达。这使朴伊则不满极了。
……
时间:言情出院的几天后
地点:圣凯蒂学院操场
秦哲带着一脸可怕的凝重走到两个人面前,艰涩地开口,“……我,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不好的事……殷羽沫,就是那个殷羽沫,她几天前……”他的迟疑让听他说话的那几个人产生了几分不好的预感,甚至连惯常打击他的韩淼也不敢再说什么破坏气氛的话。只听他沉沉吸一口气,吐出了两个字,犹如最后的通谍,“死了。”
言情先是没反应过来,后来神色由震惊转化成恼怒,“你……你说什么呢?秦哲,就算你再讨厌人家殷羽沫,也不能随随便便咒人家死呀!”
之后她绝望地发现秦哲脸色还是很难看,不像以前那样她一出言指责就分分钟求饶的开玩笑。
言情心下一凉,颤颤巍巍地开口,“殷……她真的,死了?”
韩淼虽然没言情那样反应激烈,但同样是不敢相信的表情。他和秦哲虽然厌恶殷羽沫,却也不至于盼望她死。更何况他们也曾被她深深吸引。
秦哲也是一脸沉痛,“据警方说她是失足跌入了学校附近的那条河。虽然没有打捞到尸体,但你也知道,她出事的前一天刚刚下过暴雨,水流湍急,她掉进那条河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话音刚落,她腿猛地一软,险些栽在地上,幸好秦哲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这,这怎么可能呢?”她整个人明显恍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咱一个星期前明明还见过活生生的她,现在你说……她死了?生命真的就这么脆弱?”她声音发颤,喃喃自语,眼中的迷茫让韩淼一阵心疼。
“我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说……殷羽沫是被谋杀的。”秦哲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把另一个消息告诉了她。
她一愣,回过神,震惊地瞪着秦哲,“什么?谋,谋杀?!光天化日下居然有人敢谋杀未成年?!凭什么!那个人和羽沫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把她推进河里溺死?!他有什么资格任意夺取羽沫的生命!”言情越说越激动。
他叹了口气,“可能是与商业战争有关吧。现在警方正在暗中介入调查,只是……杀人犯线索处理得太完美了,警方现在毫无头绪……我想,等时间一长,这个案子将会成为悬案中的一员,永远被埋在灰尘里。”
久久的沉默。
“羽沫死得太无辜了……她那么优秀,未来多么光明,可……就这样成为警局卷宗里一卷蒙灰的纸……以后还有谁会真真正正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言情渐渐开始哽咽,泣不成声,“咱们和她的最后一次见面,就,就这样不欢而散……以后都没机会了……我真后悔,后悔出言斥责她……羽沫……对不起……”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唉……这不是你的错,她的死亡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韩淼双手捂着脸,重重叹息道。
秦哲试图扬起惯常的笑,可惜十分勉强,“都别这么低落啊,逝者已矣。不过幸运的是,我们还活着,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
“殷羽沫啊……”莫凌雪抬头仰望纯蓝色的天空,眼眶微红。“我以为我们迟早会成为朋友,可惜,晚了吗……”她攥紧拳头。
……
“殷羽沫死了?”尹鹏鑫优雅的微笑,丝毫不意外地把玩着一枚鸽子蛋大的绿宝石戒指,晶莹的宝石反射着点点幽光,“这么容易就死了?我倒是高看她了,只可惜又少了一个坏掉的玩具。幸好,我不久前又新找到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对手的人类,很强,所以我让属下们留了他一条命。”
“确切的说是一名血猎。”任誓璃淡淡的在旁补充。
“啧,血猎。”他重复了一遍,摇头失笑,“不过是人类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对了,Cily还不知道他的姓名?”
她微低下头,近乎天生冰冷的墨瞳闪过一瞬间的幽暗,“请大人原谅属下的失职,只是实在是查不到有关这个人类的身份。”
不同于那个叫慕洛的小家伙,他的身份尚且有迹可循。而他,仿佛人类世界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样一个人,连一点痕迹都查不到。莫名跟她先前得知的一个人类十分相似,同样查不到身份,查不到来历,甚至连存在都被抹去了。
如果是人类所为……这手法,连他们都自愧不如了。
“Ruin·Cily。”他漫不经心地咏叹着,“你,是我刚刚从人类世界带来的,我对你的信任更甚于Linny。”
“我Ruin·Cily以真名起誓,Cily不会让大人失望。”任誓璃毫不犹豫的发誓,只是低垂的头让别的生物看不见她的神色。
“别那么生疏。”尹鹏鑫站起身,上前一步,修长的身躯几乎要将拥有着冰冷面容的少女圈起来,语调彷若大提琴般低沉,“我相信,你永远是我最忠实的伙伴。所以从今以后,你可以叫我Pon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