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的后遗症指的是这个?
我的表情恢复正常,一脸漠然地看着那些东西的表演。
这叫“没什么大事”?无论是否为真,这么身临其境逼真至极的体验,随便换个人来都得吓出毛病来吧?
紧接着我脑袋一晕,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
再次睁开眼,头顶的车盖变成了天花板,惨白色的灯光有些晃人眼睛。还有那随之扑鼻而来的,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消毒水味?医院?
我猛然间坐直身子,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自己穿着的病号服,以及挂着点滴的完好右手。
回忆起校车上发生的一切,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匕首切进右手手心的疼痛仿佛还记忆犹新。我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后背,光滑一片,不要说绷带了,连伤口都没有。
居然真的是假的。
我缓缓摇头,叹了口气。是超能力?是幻境?还是鬼打墙?
以前我对这个世界的超自然现象还是持有怀疑态度的,但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不科学的事让我不信也得信了。整个对世界的认知都得打破重建。之后我面对所有问题都得在存在不科学世界的基础上分析考虑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似乎跟常人真的不太一样。
普通人面对这些没有任何出路的非自然事件,其中还有不知名的因素在干扰,或者说是强行注入负面情绪。无论这个人之前有多么乐观,有多么坚强,有多么不屈,最终的结果应该毫无例外,要么精神分裂要么干脆疯了。
因为这是一个死局。
没有希望。
或许现在我有空思考思考了。有东西想害我?图什么?
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安静的病房里就响起了高跟鞋鞋跟“咚咚”碰触地面的声音。吓得我差点条件反射地蹦下床去。
“羽沫。”一如既往的清冷声音传来。一位穿着低调,手拿黑色皮包的女性拨开用来隔开病人的窗帘,迈着贵族标准的步伐不急不缓地走到我病床前。那是和我有着七分相似却差别巨大的脸,或者说是我没有那种气场,那种不会为外物所动的超然物外。
彷佛自从我一睁眼,她就永远是这副淡然至极的模样,亘古不变。
时间在她身上好像没有任何作用。
“你……您怎么来了?”在这样的人面前,无论是不是有血缘关系,都使我倍感压力。
“听闻你莫名晕倒了,过来了解情况。”那个人边打量着我,边冷淡的回答。
我却有些说不出话来,因为正盯着我的那双眼睛。
那双一如曾经的漆黑眼睛深处是掌握着世界运行规律的通透和睿智,仿佛她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代表了日月变迁。
震撼人心。
我从来没在一个存在身上看到过这种特质,无论是掌握着黑道势力的尹鹏鑫,那个雨天的神秘青年,还是前几天刚刚帮了我一把的那名深不可测的暗红衣袍男子。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仅凭一个眼神就能断定这个曾跟我朝夕相处的血脉亲人的本质居然是这样,或许仅仅是一种错觉,她根本没我想的那么厉害,又或许这只是雏鸟对监护人的一种盲目崇拜?
我罕见的陷入了迷茫,再或许是我不想相信这次的直觉。
“许久不见,你变了很多。”那个人的眼神很有穿透力,仿佛能直直透过我表层的掩饰抓住内在。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有些超乎我的意料。”好像出乎她的意料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一样。
“……母亲?”我不太想这么被动下去,叫起了生涩的称呼,“一年多没见,我当然会变。不提这个,您今天来恐怕不只是为了看望我这个可有可无的人吧?”
那个人思考了一会,“可有可无?以前是,现在倒不怎么是了。”她用手把耳前的发丝捋到耳后,动作标准的彷佛机械,“10月3号我会把你的存在公布于众。各大媒体和集团都会来参加这次由我们集团举办的大型聚会。”
“现在?为什么?”我皱眉,忽略掉她的前半句语焉不详的话,“难道有什么变故吗?”
“你比以前真的聪明了不少。”她没什么语气地夸赞道,“可惜那些事情还不是现在的你有资格知道的。”
我抿抿唇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直白的说明反而更让我容易接受。
“聚会在五天之后。这几天你在校服装都由管家去搭配,每天她会定时送来,我相信你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她顿了顿,“我还有个会要开。会议不长,几十分钟后我来接你去办理出院手续。”
我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看着那个人离开的背影,我陷入了深深沉思中。
……
“羽沫!羽沫,你没事吧?”刚回过神来,就听见秦哲和裴娇慧颇为焦急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
我回神,发现我的朋友们都已经纷纷围在我的病床前嘘寒问暖。意外的是连跟我没那么熟的尹鹏鑫也来了,但他只是靠在一旁并不说话。
“没。”我揉揉太阳穴,虽然知道那都是假的,可是仍旧忘不了他们在大巴上看着我那万分惊恐甚至还带着嫌恶的眼神。
“秦哲你……诶?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怎么了?”我刚想说点什么,这才发现秦哲脸还是黑的,连忙改口询问。
“嗨,别提了,我们在校门口遇到一个特别不可理喻的女生。明明是她先挡的道,还反而把我们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哼,看她穿的那副穷酸样我就知道一定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一点教养也没有!可得好好祈祷我永远都不知道她是哪个班的,否则看我怎么收拾她!等着吧,此仇不报非君子!”秦哲回想起刚才的事,脸色愈发的黑了,估计是气得不轻。其他人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毕竟他们几乎每个人都生而“高贵”,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
我却对那个女生感兴趣了。
她与他们相遇的经过不就是我认识秦哲韩淼经过的翻版吗?只不过人数和过程都不一样。
“秦哲,你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连我也一起骂了?”我笑着说。
秦哲居然红了红脸,也像是回想起了刚开学的闹剧,“胡,胡说!我才没有这个意思!她和你怎么能比!”
我忽然有种预感,那个女生很特别,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算了,别提她坏了心情。对了,羽沫,我还没问你呢。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就晕倒?你知道当时我刚出帐篷就看到你倒在地上都吓坏了!就怕是,是……”她一脸心有余悸地回忆着之前的意外。
“是啊,吓死我们了!可医生说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哲自言自语道。
我朝慧慧理解地点点头。她怕是以为被我们推测出的“变态杀人犯”尾随在手无寸铁的学生后面,挑中我暗下杀手。
可……我锤了锤发痛的额头。我该怎么告诉她事实比我们推测的还要离谱?直接从变态杀人犯过渡到了超自然事件?甚至我现在怀疑那天早上那滩血也不一定是人为的。
“我也不太清楚。”我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却只憋出来这么一句,“听慧慧的意思是,我从昨晚一直躺到被你们发现?”
我摩擦着被子边缘呈思索状。
“莫非羽沫的意思是,在你的认知里,这段时间并不是从始至终失去意识的?”慕洛依旧笑着,可他的话却让我心头一跳。
我暗道有些失言,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我大概……是做了几个噩梦吧。”
“做梦?能让已经从梦里醒来的你依旧不确定真假,这个梦,或者准确的说这几个梦,难道真就只是梦吗?”慕洛言论犀利的过分。
我瞥了眼他的神情,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好像只是在单纯地挑逻辑上的错误,“我想每个人或多或少也有过几次辨不清真假的梦吧?庄周梦蝶,谁又知道现在不是一个还没醒的梦呢?”我直接上升到哲学层面辩驳他的话,却也从中悟出了点东西。
“那你昨晚出去做什么?”慕洛似乎不满意我的答案,接着追问。
“慕洛你这副样子干嘛?!又不是审问犯人!”秦哲在旁不满地打断了慕洛的问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