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舟扬注意到范应皱眉，他想了想，范应这个年纪的大男生好像是没多少人会喜欢吃甜，这倒是他没考虑到了，不过，这个小青年今天流了不少血，似乎胃也不太好，红枣小米粥还是挺适合他的。

“不喜欢吃甜吗？”谢舟扬笑着用勺子搅了搅还在冒着小泡的米粥，“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了，今天就将就喝吧，你今天还是失了不少血。”

说到这，谢舟扬笑了一声，“不过，说起来，用这么……干脆的方式诛凶灵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谢舟扬面上笑容不变，用小碗盛了半碗粥，推给范应，“小心烫——不知道小同学出自哪家？”

这个时候的餐厅几乎没人，周围静悄悄的，柜台后的一扇墙上罗马钟“咔咔”走着秒钟。橘色的灯映得谢舟扬脸上有一片暖意。

范应双手随意地交叠放在桌上，抬眼看谢舟扬，慢慢道：“我不是谁家的——你姓谢？听说谢家在引灵界是很有名的家族，你是这个家族的人？今天上午也有两个姓谢的人来找我，你……和他们目的一样？”

范应看着谢舟扬，脸色大概是灯光的原因，苍白的病感削弱了很多。而对面那个男人，他虽然还是笑得一副温柔和善的样子，范应还是在这个人眼里看出了一种令他讨厌的富有攻击性的探究。范应自己有多少本事自己也知道，自问耍心眼玩城府他不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对手，索性就开门见山有事说事了。

谢舟扬却显得有些惊讶，“还有别人找你？”问完这话，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低笑了一声，直直看着范应，道：“没错，我和上午找你的人一样出自谢家，不过我保证，今晚的事是意外。”

范应轻轻“嗯”了一声，避开谢舟扬的目光，低头看桌上那碗粥。上午两个姓谢的才来找过他，晚上就有个也是姓谢的跟他来这一出路见不平，路障还是平时难见的凶灵，要说这只凶灵是巧合，谢舟扬从那条巷子过也是巧合，范应是不信的。

然而谢舟扬自己清楚，这还真的是巧合，他昨天收到谢南安的消息，说小镇灵剑现在在某大一个男学生身上，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他就大老远从别地赶过来，其他的资料他还没来得及看，结果刚从谢家在这的一位老人住处出来没多久，就遇上范应了。

谢舟扬看对面半大小孩低头对着一碗粥研究，也不知道他研究出什么了没有。他给自己盛了碗粥，黄澄澄的小米里混着鲜艳的红枣粒，红枣煮得软烂，一层红皮上都有裂痕，看着就甜香稠润。

“喝粥吧。”谢舟扬率先舀了一勺粥，“我定了房间，等会喝完了可以去洗漱休息了。”

“哦。”范应应了一声，左手拿勺子舀粥喝，心里盘算着这一顿粥一晚房钱大概是多少。上回和谢南平谢南安兄妹两会谈吃的饭他付了一半的饭钱，这次在这种高档酒店住宿吃饭，自己八成是要大出血一次了。还没等他估计出个大概数字，他又听到谢舟扬问：“你的手会不会不太方便？需要找人帮忙吗？”

“不用。”范应回答得没有半点犹豫。

谢舟扬看他回答斩钉截铁，也不劝他，只又提醒了一句“有不方便的可以找酒店服务人员。”

范应点头，一勺接一勺喝着米粥。小米粥煮得软糯，红枣香甜，小米本身没有什么味道，加入红枣后熬出来，就带上了红枣的甜味，红枣事先去了枣核，一颗一颗圆大红亮，一口咬下去枣香满口，去了枣核留下的圆孔里灌进了小米，小米吸饱了红枣的甜味，又使得红枣不会过甜。

范应不挑食，口味多样，要说起来，他还是挺喜欢微甜口味的东西，就比如说这锅粥。

用过餐后，服务人员带着范应到了房间，确认了范应不需要什么帮忙了，才离开。

关上房间门，范应这才真正放松下来。现在这间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这种感觉让范应心情有些愉悦，他不喜欢和别人相处，甚至有些厌恶和人打交道，在家里也好，在宿舍也好，那种不得不与别人共处在一起的感觉让范应觉得难受，在那样的环境里，他会忍不住去特意限制自己的言行，还会像只惊弓之鸟一样注意着周围的变化。

只有当他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才能不用担心自己的言行引起周围人的恐惧反感，也不用担心周围人向他投来厌恶异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