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他一手环了那姑娘肩膀,极为轻佻地以食指关节从那姑娘的鼻梁缓缓滑下,似要勾勒她的轮廓,又极尽些调情意味;等抚上嘴唇,那姑娘也十分有意趣,朱唇一张便灵巧地将兰斯的手指含入口中,牙齿轻咬他手上的戒指。
兰斯以余光瞥向卢辛,原以为会见他一脸忿然,却不想他的小侄儿歪歪斜斜躺在对面,懒洋洋似乎很享受这慵懒气氛,压根没注意他。兰斯微微蹙眉,扳过那姑娘的下巴,脖颈一埋开始吻她,故意发出些啧啧水声。
等他放开那姑娘时,那姑娘已是头晕眼花,软软瘫在兰斯身上;兰斯略得意地看向卢辛,仍然没见到期盼中的气鼓鼓,反而一双黑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似在仔细研究刚刚那行径;恰好此时一位金发美女主动挨着卢辛坐下,而卢辛美人在旁,却无任何表示,也无任何不安。
倒真不一样了!兰斯奇道,想来想去仍不甘心,便心下一计,眉毛一挑,冲那金发美女促狭笑道:“你别乱动,我侄子还是个雏儿呢。”此话一出,引得两个女子咯咯笑起来,那金发美女甚至更挑逗似的去勾卢辛下巴,想看看他红不红脸。
未想卢辛脸上一丝异色也无,不紧不慢喝光了杯中的酒,站起身松了松领口,眯缝着眼睛倒看不清神情。
兰斯以为他终于忍受不了要离开,正要笑着道歉,却见他的小侄儿大步朝舞池中央走去,径直走向那火裙飞舞的吉普赛舞女,伸手一搂就是一个深吻,周围的火光映得两人清清楚楚,全场最受瞩目的美人被迫停下了舞姿,堪堪被蛮横的求爱者吞没在这绵长温情的亲吻中,却也情不自禁搂了他的脖子,玫瑰色的杏仁指甲抓紧他一头鬈发,近乎窒息地不自觉向后仰去。
兰斯眯眼在暗处看着,很合时宜地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只见卢辛微微一僵,松开了那舞女的腰,在满堂的起哄喝彩中兰斯似乎捕捉到他飞快的一记回眸,然不等他多加揣测,他的小侄子又伸手往人群里一捞——这次是个面容清秀的小酒保。
那小酒保正上着酒,忽地被人往台上一拽,暴露在明晃晃的火光之下不知所措,四下的哄笑比刚刚更为热烈,而当这拉他上台的小公子突然将嘴唇凑上来的时候——顿时手忙脚乱,一托酒水悉数摔了个干净。
琥珀色的醇香液体溅了卢辛一身,玻璃碎片也摔进了柔软地毯,小酒保惊慌失措,一时竟不知道该顾哪边。
卢辛松开他,抓住小酒保颤抖地想给他擦拭衣服的手腕,低声在他耳边说:“不碍事。”
小酒保嘴上还有客人的余温,见他又凑上来,未扣领口扣子的衬衣随眼一瞧就是一大片白净,早已头晕目眩,惶急惶恐扫了碎片,踉跄着逃进后厨,不肯再出来。
“很出息嘛。”在他回来后,兰斯换了个更为私密的包间,目的不言而喻。他端着酒坐在阴影处,卢辛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那半句未出口的揶揄话倒是明明白白。
“不及你一半。”卢辛不假思索就顶一句,侧身坐在沙发上,那酒浸湿了他的衬衣,冰凉凉贴在身上怪不舒服。
那金发美女看了台上一出,心知这少年也不是什么老实人,便更肆无忌惮坐上卢辛的腿,勾着他脖子莞尔道:“小少爷也敢欺负欺负我么?”
卢辛本低头摆弄衬衣上的污渍,闻言抬头,猝不及防撞上兰斯戏谑又稍显期待的目光,顿时心里一沉,上台时的亢奋自大此刻全灭,他转过视线,低头一扫,瞥到金发美人丰腴的胸脯上方有颗半个小指大的黑痣,心神未聚齐,竟鬼使神差地伸过头去吻了吻。
金发美女愣了一愣,随即大笑起来,震得胸脯起伏,让卢辛不得不蹙眉抬起头来看她,她好不容易停住笑声后,颇为怜爱地摸摸卢辛的脸颊,快活道:“还真是叔侄俩,都爱追着这颗痣亲!”说着还努力挺起胸脯,将那颗大黑痣展示在光下。
一听这话,卢辛再能装脸也绿了,而对面那不知廉耻的兰斯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一口口啜着酒,不时与怀中女郎谈笑一二。
卢辛剜他一眼,扭头发狠般咬住那金发美女的嘴唇,那女郎呼痛一声,随即却颇为贪婪地顺从着卢辛,不一会儿俩人便啃得不像样子。
若此刻有人路过这桌,怕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桌上一人腿上一个姑娘的俩人竟会是两辈人,这其中的狂放猖獗气氛说是狐朋狗友倒更为贴切些。
兰斯见状耸肩,同为男人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颇为识趣地揽着怀里的姑娘离开,走时还不忘贴心拉上包房的门。
轻微的关门声似乎拨动了卢辛的神经,他一把将那金发女郎推开,从那充斥廉价香水味的恶心亲吻中解放出来,那金发女郎不明就里,还一个劲凑上嘴来吻他的喉咙,而后者宛若条濒死的鱼左右扭着脑袋。
卢辛心里烦躁得紧,甩出几个金币打发她走,金发女郎好不容易起了的兴致却被草草打断,面露不虞之色,然而握着那几枚金币又舍不得放手,边整理胸衣边不满哼哼抱怨:“果真雏儿,活计差得远呢。”
听见这话卢辛额角一跳,倒不是因为那“雏儿”,却是因为后半句那“差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