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你在说什么?”李秦氏瞪大了眼睛,眼泪也止住了。
李秀才恍恍惚惚的重复了一句,“给小面说亲,你们觉得怎么样?”
“你……”李秦氏问,“你哪来的想法,这,这小面还病着呢。”
李秀才像是没听见,只顾着说:“小面嫁人,对方得给咱们彩礼钱啊,小面这么漂亮,一两彩礼怎么能够?少说也得三五两吧,到时候还胡家的银子,给谢家的彩礼,不都够了吗?”
李秦氏听完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快倒了。她可算是听明白了,李秀才是打算卖女儿啊!
“当家的,你怎么能这样做?小面是咱们的亲生女儿啊!你这样做,对得起小面吗?”
李秀才一听这话,心里十分不爽,“是,小面是我亲生女儿,良儿也是我亲生儿子啊!我怎么能看着良儿嫁给胡二饼做男妻?再说了,我又不是卖女儿,我好歹要挑个看得顺眼的女婿才是。女儿迟早要嫁人,早嫁晚嫁还不都一样吗?这会儿能帮到家里,也算是养她这么多年没白养,就当她尽孝了!”
“这女婿能让你挑吗?你不知道石头镇的女儿是多难找到婆家,更别说三五两的彩礼钱了,就是给一两银子,别人还嫌多了!娶个姐儿回去,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怕断子绝孙吗?你看看咱们周遭,有哪家是娶姐儿的?不都是两个男人搭伙过日子,种田种地的活儿多累,石头镇又不出庄稼,你这是要害死女儿啊!”
李秦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秀才看得更加心烦,他好不容易想到这么一个办法,甚至顾不得屋里的李小面听见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明儿我就去找王媒婆,就算我李秀才对不起她,咱家也是没法子,不能让李良跟胡二饼结亲,更不能让我李家断子绝孙!”
李良跪着前行几步,拉住李秀才,含着眼泪道:“爹,我还不明白你的心思吗?妹妹就算要嫁人,也不是这般嫁法,胡家的婚期还有五天,这么短的日子,能找到什么好夫家?若是要靠着妹妹的彩礼钱过日子,我李良真是羞得无地自容了,还不如去胡家做男妻!”
“混账东西!”李秀才甩开李良的手,“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我们老李家,小面是我女儿,我能不心疼?我能不知道这种事做出来就是下三滥损阴德?是我这辈子欠她李小面的!下辈子她让我当牛做马,我也在所不惜!”
说到这,李秀才黯然叹气,片刻又指着李良的鼻子骂:“忘祖背德的东西!你就天天想着去做男妻,跟男人厮混,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还有没有我李家的列祖列宗!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啊!李家一脉单传,我没有兄弟姊妹,可不就指着你传宗接代吗?你怎么就不为你爹想想?爹就算是病死,也不愿拿胡家的彩礼钱吃药啊!”
李良被骂得哑口无言,眼下这情形,不是卖儿子就是卖女儿。他不想委屈了妹妹小面,也不想自个儿跟女人一样嫁了,也许他爹能为小面找到一门好亲事,也许小面未来的婆家能好好待她,让她过上好日子?
李良这般想着,李秦氏却扑到了李小面的身上,只见李小面睁着黑亮的大眼睛,神色十分清醒,显然刚刚的一席话都听到了。
李秦氏抓着李小面的手,止不住地心疼,哭着喊:“天啊!我苦命的女儿啊,你爹这是要把你卖了啊!”
李秀才先是被李小面清醒的眼神吓得一怔,心里多少怀着羞愧和不自在,无法直视李小面的眼睛。
再一听李秦氏这般呼天抢地,顿时又恼又恨,立时骂道:“李秦氏,你做出的那些,难道不是卖儿子吗?你既然做得出,还在这儿哭什么?滚开,别在小面跟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