渟洲城虽不算富庶,可县衙到底是官府,占地不小,等宋祁和亦卿循声赶到内堂的时候,火势已然蔓延开来,旁边有不少衙差下人连连泼水以浇灭火势,却没起任何作用。
这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宋祁自然是不知晓,可自打来了这渟洲城,他便觉得处处都是古怪,此时他望着眼前的大火微微出神,还是一边的亦卿没想那么多,一把扣住了身边一个衙差的手,往里头瞧了一眼。
“这水有古怪。”亦卿将那桶水从衙差的手中夺了过来,满面凝重地对宋祁说道。
这么多的事情一时之间也难以梳理,宋祁放下心中那点渺茫的思绪,转而去看亦卿说有古怪的那桶水。虽说一眼没瞧出什么端倪来,可仔细再一看,却能发觉原本该清澈的水中混杂着细小的灰烬。
“这水是从何处取来?”宋祁问那个衙差。
衙差被他们夺了桶,此时面上就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闻言还挠了挠头,“就是从院子水缸里头打出来的,哪怕浑浊一些,救火那也是足够了,还能有什么古怪?”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毕竟水缸就露天放在院子里头,只需微风拂过,便能带起尘土无数,只要下人不曾更换,积灰就是难免,而不管这水是否脏污,也足够灭火。
可水浇在火上却不见丝毫削弱,这就是最大的古怪之处。
伸手探入水桶之中,不过手腕翻转绕了一个圈,里头的杂物就附着在他的手上,宋祁将其聚成一小团,朝着火势薄弱之处顺手那么一丢,只见那处火光窜起丈余,并且愈烧愈烈。
衙差原本平静的目光之中也带了几分不可思议。
“看来这并非是平常院子里的尘土了。”宋祁意味深长地瞧了衙差一眼,正想进屋中看看县令是否在其中,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老爷!”从院门口跑进一个姿容明艳的女子,她脚步踉跄,神情中更是痛苦万分,好似随时都能让这一份悲痛压垮身形。只是她这一路脚步竟然没有丝毫停顿,直直地就冲入火光之中,“妾身这就来陪你!”
这一幕显然出现地突然,别说正处于慌乱之中的其他人,就连宋祁也没料到她竟会一头撞在墙上。只是他手上的动作明显快过了思绪的运转,等到回神时,他手中就抓着一把熟悉的金步摇。
“夫人!”有反应过来的人惊呼一声,连忙就上前去扯已经融入火中县令夫人。只是被四五个人其手往后脱,县令夫人的尸身虽然被扯了出来,脸却已经面目全非。
那缺皮肉的伤口血淋淋的,却没沾染上一点被烧过的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