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长发,却也不然,因那男子黑发只到肩下,不曾束起,便更添几分不羁,再加上他嘴角挑起玩味的笑,颇有几分纨绔公子的模样。
然而被公子唤作“小美人儿”的宋祁,此时却分毫也笑不出来。
“还未到午夜天色最昏暗的时候,公子怎么就看不清了?莫不是让酒色给熏昏上了头,这才连视线都模糊起来。”
说话间宋祁已是转过身来,眸中带着些许不满,显然是因为方才男子的称谓。
而有一种人,你即便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他,他也仍然是一副吊儿郎当就不在意的样子,因此宋祁这话说地他不仅是不痛不痒,更多了几分兴致。
“村落附近没有好酒,我又不是个能将就的人,所以即便昨日就已经将藏酒喝完,却也不曾去打新的回来,此时倒清醒的很。不过‘酒色’二字就算没了酒,美色在前也是不误,只是不知小美人儿愿否舍身让在下昏头?”
一句荤话张口就来,惹得宋祁额边突突直跳,险些抽出龙吟鞭一把甩过去。还是亦卿先他上前一步,朝男子微微拱手。
“我二人途经此地,已是饥渴困顿,只想寻一家农户投宿,还望公子莫要阻拦。”
亦卿言辞不卑不亢,却也有几分不容置疑的意思在其中,然男子听了却嗤笑一声,“投宿?这柳村有没有地方给你们投宿,你们自己心中应当也清楚,总之我不多问缘由,今日你们也别想进村。”
“那倘若我们执意要进呢?”宋祁有时虽不愿与人徒生口舌之争,可更不是轻易就能服软的性子,听男子此时话说得决然,就更激起了他几分好胜的心思,因而张口便是这么一句挑衅。
男子也不知是瞧他顺眼还是怎么,在面对他时总少了几分锋芒毕现,多了几分逗弄打趣,此时更是用目光将他上下一扫,就饶有兴致地啧啧感叹两声。
“我原也想说若你们能打得赢我,那别说是进村,哪怕你们将这整个村子拆了,我也不会多说一句。可看你虽年长一些,却是这么个残破的体质,真要对立起来只怕我棍子刚出,你便被它身上的纯阳之力震慑住不能动弹。我可没有欺凌美人的嗜好。”
这话说来正常,毕竟半阴半阳之体本就能算残缺,而男子手中杵着个半人高的棍子应当是他的武器,再加之正道中人灵力纯阳,对他多少有几分克制,从“残破”“棍子”“纯阳”上就正合了男子的说法。可宋祁一听便容易想到不正常的地方去,当即脸色都有些憋红了,一双月光之下“水光潋滟”的眸子就朝着男子瞪了过去。
男子面上人就带着戏谑的笑,只是比之前还要更甚几分。
“即便你执意要勾引于我,不该进的地方我也不会让你进,毕竟此处危险重重,真要是伤了我的小美人儿就不好了。”
宋祁听他一口一个“小美人儿”,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放在龙吟鞭上的手,偏偏在有所动作的前一刻又这些不妥,毕竟这“恼羞成怒”反应活像一个受了调戏的小姑娘。
“我是男是女?阁下也瞧得清楚,若你再出言不逊折辱于我。我可就动手了。”
“唤你一声小美人儿,只因你这样貌合了我的心意,与你是男是女又有何关?只这两句便说我折辱于你,未免就有些言不符实了。”
宋祁还能说什么?总不好就着他是否被调戏再辩解一番,可他心中的气总归还是有些,因此没和他多废话,就欲从他身侧绕过去。
谁料方才还笑意不减的男子突然就变了脸色,手中棍子朝前一甩,就直直立在宋祁脚前,若不是他及时驻足,只怕是会一头撞上去。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宋祁虽一直小心翼翼 不敢给自己招仇拉恨,却不代表他可以任由旁人捏圆搓扁,当即也不含糊,直接抽出龙吟鞭卷上棍子朝后一甩,竟是冲着男子的面门砸过去。
棍子普通,做工十分粗糙,在这样的乡野间可以说是随处能见,然而棍身上裹挟的凌厉之气却浓厚的很,宋祁方才猝不及防靠得太近,竟能感觉到脸上一阵刺痛。
“你真要跟我打?”男子一把抓过那根长棍,这一次却是规规矩矩地拿在手中,连带着面上的不正经也收了起来。
“若阁下 能够就此放行,这一架自然是能够免了。”宋祁手持龙吟鞭,明显是要和他对峙到底。
男子目光在鞭子上停留片刻,便能轻易看出此物并非凡品,甚至是与魔族有几分关联,可他没多管,长棍在手中掂量几下,便朝宋祁攻了过去。
他的动作不慢,一柄长棍在手上招式复杂,可见也曾专研此道,而宋祁本就是个半吊子水平,加之鞭子使得不顺畅,若无亦卿替他分担,现在怕是只有被吊着打的份。
可饶是如此,他身上也中了数十下,伴着灼伤感让他紧咬牙关才没有痛呼出声。
“小美人儿还要继续?”一击又中,正敲在宋祁手肘穴位上,使得整条手臂都一阵发麻,男子却并未乘胜追击,而是轻巧躲过亦卿横劈一剑,退到了他原本站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