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乃是一界之主,江琊自坐上这个位子,便一直不容许自己有薄弱之处,更不容许自己的心神被旁人所牵动,这么些年他都做的轻松,直到遇见宋祁。
若说一开始他对宋祁的态度是由好奇转变为戏弄,那么此时的宋祁于他,便是个总会让他觉得似有渊源的人,这对他而言算是大忌。
因此他必须斩断这一层尚且薄弱的牵制,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宋祁,在得了江琊这句话之后,他心中已是十分感激,然而感激之余却并没有想过真的要他帮忙。毕竟她已经欠了江琊不少人情。两人虽比萍水相逢要更近一些,可关系也实在是没真的好到那份上。因此他也只是道了声谢,并未将他这些话放在心上。
这印记已然种下,日后宋祁若有生命之虞,江琊自能知晓,可他也不会过分相帮,要知晓以魔君的身份,即便只帮上七次那也是足够了。
与他交代完如何通过龙吟鞭召唤自己,江琊这就准备离开,身形消失的前一瞬还丢下句话,让宋祁更是有些不明所以。
“七次数满以后,这龙吟鞭须得一并归还,因而在此之前不光要懂得如何保命,还要寻得顺手的法器。”
如若真是不愿与他相交,那么不管是今日的许诺,还是之前他给自己的龙吟鞭,那都是不必多此一举的。可江琊却在为他思量之后又要与他断绝往来,这怎么也说不清楚。
正心中纠结着,宋祁便听见屋门被叩响,当即只能将这万般思绪暂时压下,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亦卿,宋祁见他明显是一副不大高兴的模样,便也没打趣他今日为何不敲窗户。只是他将人请入屋内正要关门,就见亦卿一掌拍在小几之上,神色严肃。
“之前我便与师兄说过,九寒门虽是小门小派,可也最是注重礼数,因此我即便瞧着你十分不喜欢,那也规规矩矩地唤了你师兄。但师兄你又是如何对待旁人的?不光是对二师兄不敬,对其他师兄更是不理不睬,实在是违背门规。”亦卿说到此处便没了话,等宋祁面色从疑惑变为了然,开口时才稍缓了几分。
“师兄来门中的时日并不久,或许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觉得这只是师兄弟之间的小吵小闹。可是二师兄已经告诉了掌门,即便此次掌门仁慈未曾责罚,那心中也是存了些底儿,如若再有下次,肯定是不会轻饶的。”
亦卿这一副正正经经说教的样子,看在宋祁眼中倒也有几分习惯,只不过他自认为没错的事情也绝对不会认下。
“我就说二师兄怎么没回,原来是到掌门那儿告状去了。”他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又指着另外一处让亦卿也坐,而后才说道:“正如师弟所说,我来九寒门的时日并不长,因此二师兄口中所说的话有几分能信,师弟应当比我更加清楚。”
从宋祁初次见到亦忻的那日,便知他一定是个横行霸道惯了的人,所以即使不清楚亦卿如何看待这位门派中的二师兄,宋祁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在他话音刚落亦卿就有些心虚地转了目光,很明显事实便是如此。
“我不知二师兄对我的敌意从何而来,但这件事情也确实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有我的原因在其中。可是师弟,门中弟子是否能够和气相处并非只靠你一人,即便你的心是好的,不被人看重也是无法。”宋祁如此说完,又怕他觉得自己不曾重视他说的话,继续道:“不过师弟今日之言 我定会记在心中,日后与二师兄的相处也尽量不与他争执。总之师弟放心,他说是招惹了我,我会尽力忍让,但若有什么过分之举,我也不会任他欺负了去。”
宋祁说得不无道理,亦卿也只能将还想再劝的话说了回去,毕竟他与自己不同,没有那么多身份的约束。
或者说这整个九寒门中,无一人需要像他这般小心翼翼不敢招惹是非。
“师兄既然心中有分寸,我就不在此处叨扰了。”亦卿起身离开,可没走两步就被宋祁叫住。
“与二师兄发生争执,不论是谁有错在先,那都是我与二师兄之间的事情,与师弟你无关,所以你大可不必掺和到这件事情之中。”
听宋祁这么说,亦卿双手紧握成拳,却终究什么怒气也没发出来,然他正想再抬起脚步,却听宋祁又在他身后开了口。
“我知晓你这是在为九寒门着想,觉得只有门中众弟子同气连枝才能保门派永盛不衰,可九寒门建立至今却只留这寥寥数十弟子,究其原因也不可能是师兄弟之间并不亲近,才致使众人离了心。你若是真想要替门派考虑,倒不如想想如何将九寒门的名号打出去,也能使更多的人慕名而来。”
自九寒门成立之初,门中的弟子少说也有百余数,再加上十年一次大选,哪怕有人通过大宗门的考核离开这一小小的门派,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般寥落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