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不学本家的法,但我晓得怎么去学,我爹给了我一个引尸幡,算是赶尸门道里顶好的物件……我看你身上似乎也不止学了铁把式一种门道,还有李阿公的法,技多不压身,这引尸幡赔给你,如何?”
吴小葵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得露出几颗牙齿,看着李镇,满是真诚。
“引尸幡?”
李镇虽然也知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但既然有送上门的玩意儿,况且还是吴堂主不愿意使的,那这受了,也没有什么不妥。
“行,既然吴堂主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镇拱手一笑,便也向着山腰子里的洞子走去。
说起来,那白面书生倒也干了件好事,不知是用了什么改天换地的法子,竟把他们三人从山脚送到山腰上来了。
天色暗下来,入夜山路不好走,能缩短这么多路程,也是值当。
看着眼前不远处一人独走的吴笛,李镇心里便对这哀牢山的诡祟,有了新的认知。
吴家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定府境的赶尸人,晓得冥府借路的法子,都对那白面书生没什么用。
幸好自己跟来了,否则这吴家兄妹的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听着那吴笛所说,白面书生这诡祟,似乎是定府境开天顶的道行,登堂官儿里的划分他晓得,这定府境之间的细分,还是头一次听说。
看来事后也得问问爷爷,涨涨见识。
虽然铁把式如今还是通门,但是镇仙门道已经入了登堂,虽没有标志性的香坛,但照这速度,踏入定府似乎也不算难事。
……
山坳子里,坐落一片寨子。
阴森破落,蛛网密结,寨子上下,都是腐朽的木屋,连木门上都长着霉斑苔藓,没有什么人烟气儿。
戴着兜帽儿,穿着儒衫的白面书生,轻轻踩进这片寨子,寨子里的景象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腐朽的寨子,像是被粉刷过一般崭新,里头有了叫卖的货郎,还有晾晒苞米的村夫。
他只是走进这寨子里,便有甚多人同他问好。
“高状元回寨子啦!”
“我们盘州的大状元,真是有面!”
“高家能有这么个好儿子,简直是烧了清香。”
白面书生每走一步,虚幻的身子也渐渐凝实,他赤着脚踩在地上,同这些货郎村夫一个个问好,笑着往深处走去。
当他走过,这些人的脸上,又显现出茫然和呆滞,重复着之前的事。
叫卖的叫卖,晾苞米的晾苞米,热闹又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死寂。
白面书生一直向前走,直到走进一片私塾。
私塾里,坐着几个流着清涕的孩童,捧着书卷竹简,咿呀学语,摇头晃脑。
屋子里的讲台上,一个穿着青衫的长髯老者,正眯着眼睛,不知是打盹还是聆听着读书的声音。
白面书生走至讲台前,深深揖了一礼:
“先生。”
“不敢当,我可不敢当你的先生。”
老者从嘴缝里挤出几个字,睁开眼,笑着打量白面书生:
“高家的状元郎,我哪里敢做你的先生。”
“先生说笑了,您还用得着跟我打哑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