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见她吞吞吐吐的,也被勾起好奇心。
顾朝仪带她往厂房走的路上,犹豫着跟她说了缘由。
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儿,虽然桑枝临走前,把该准备的全都准备了达到生产的条件,也嘱咐过她帮忙盯着点。
可主人不在家,她个外人出头帮忙有点说不过去。
但人能等那些枫树液体,也就是熬糖的原料等不了啊。
就算冬天气温低能存放,但又不是永远放不坏,加上每天还有源源不断的枫树汁送来,储藏地儿都没了。
不得已,她就先帮忙了。
本来她没打算帮忙生产跟销售的,这不现实推着她往前走,这年头工作岗位稀缺,只要透个口风,好些人要捧着钱求上门的。
朝仪也怕打乱桑枝计划,不敢在这事上当家。
还是她爸看出闺女的为难,给她指了条明路。
木材厂作为本地纳税大户,生产线多,每年新添不少岗位,但僧多粥少。
上面塞点人,老职工退休,接班来的新人,每年到招工季,都要上演几场好戏。
顾厂长先前参过军,是退伍后才来厂子里的,他手里其实是有些招工名额。
现在转业的军人也多,出于帮衬的心思,他会放些名额给这些退伍老兵。
这年头国家正处在建设时期,退伍老兵的待遇也不算多好。
这些早年参军,把一腔热血跟青春全奉献给军营的战士们,让他们冲锋陷阵,从没怨言。
但当退伍后,在部队简单的环境中呆久了,是跟不上社会的发展节奏,适应不了人情往来。
日子其实过得并不舒坦。
他知道闺女的难题,也是出于私心,把先前报过名,但不符合招工条件的战友名单给了她。
厂房里现在用的五个人。
就是退伍老兵。
不过这些人现在还没工作,她招人进来时也说好了,只是打零工,真正老板回来了,他们还是得走。
忐忑的解释完,此时已经到车间门口了。
桑枝迟迟没回应,让她更紧张了。
她会不会怪自己太自作主张了啊。
其实桑枝真没那意思。
这会已经七点半,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但车间里还是有两道忙碌的男性身影。
她定制的那口熬糖的大铁锅,体型大,少说有三十多斤,但个子高些的男人,深吸口气,双臂迸发出青筋将锅移到地上。
“蒋……”
顾朝仪准备喊对方,但被桑枝打断。
她还要再打量一下。
虽说现在食品法还不完善,群众也少有维权意识,但她作为现代人,深知一个企业想做大做强,走的长远,卫生跟质量必须抓紧。
拿熬糖来说。
虽说两个灶四口大锅轮替使用,但为了保证枫糖的颜色跟口感,每出一锅,就要重新清洗的。
糖那玩意儿,洗起来是有难度的。
而且因为熬煮都是同类液体,就算两三次再洗一回,肉眼上是看不出差距的。
还有装糖的玻璃瓶,跟做水果罐头一样,这玩意必须干净、没水,密封严才能保证不变质,储存时间长。
桑枝有专门的蒸锅设备。
比如这一批的玻璃瓶,即使你昨晚消毒过,但没马上灌装,次日也得重新再消毒一回。
或许有人会觉得她吹毛求疵。
但生产食物类的东西,没良心怎么行?
桑枝跟朝仪站在窗户前,打量了小半个钟头。
这俩人跟上了发条似的,近乎苛刻的执行着她定下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