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张仲琰转而提起一事:“父皇,高楷善使阴谋诡计,防不胜防,郭道宜恐怕并非他的对手。”
“倘若嘉麟失守,他便可长驱直入,攻神乌、兵围姑臧。届时,京师震恐,百姓难安,我大凉社稷恐有动摇之危。”
“不可不察!”
张雍神色一凛:“三郎所言有理。”
“即刻派人召回李正则,命他驻守神乌,一旦嘉麟有失,务必发起大军,擒杀高楷,永绝后患。”
“父皇英明!”张仲琰躬身一拜。
“不可!”蓦然,梁烁起身拱手,劝阻道,“陛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李正则久经战阵,颇知用兵之事,我料其得知消息,必定远攻广武,迫使高楷回援。”
“届时,凉州之危,迎刃而解,更可暗设伏兵,与高楷一决胜负。”
“倘若召他回返,高楷必然肆无忌惮,席卷凉州诸地,一旦三县皆失,姑臧沦为一座孤城,我大凉社稷危在旦夕。”
“请陛下三思!”
张雍沉思片刻,颔首道:“梁爱卿此言不错。”
张仲琰微微蹙眉:“父皇,凉州为我京畿重地,断然不容有失。”
“倘若任由高楷肆虐,而不即刻发兵征讨,我大凉人心必乱,何以统军治国?”
“何况,高楷深入凉州,岂会毫无准备,广武必设重兵驻守,绝非旦夕可下。”
梁烁摇头道:“晋王多虑了,无需即刻攻下广武,可分兵三路,掠取鄯、河等州。”
“更可大造声势,传扬流言,高楷深入大凉腹地,难以辨别,心神震恐之下,必然退去。”
张雍听闻,一时犹豫不决。
韦师政忽然开口:“陛下,突厥势大,屯兵边境,似有进犯之心,不可不防!”
张雍倏然一惊,不容置喙道:“就依三郎之意,即刻召回李正则,令他驻守神乌,防备突厥,剿杀高楷。”
“遵令!”张仲琰拱手应下。
梁烁有心再劝,却见张雍惊魂未定,不由暗叹一声:“突厥兵强马壮,百倍于吐谷浑。”
“其贪婪成性,连年进犯边境,烧杀抢掠,我大凉派兵对阵,却皆遭惨败,陛下已畏之如虎。”
“若无李正则领兵驻守,难以安心。”
“只是,突厥虽然势大,高楷也不可轻视,陛下召回李正则,必有大祸。”
他正欲谏言,忽见张雍神色疲惫,挥手让群臣退下,便回转后宫去了。
“陛下年事已高,精力不济,雄心壮志不再,只盼偏安一隅,割据一方。”
梁烁满脸忧虑:“然而,这大争之世,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甚至一朝大败,便身死族灭,怎可掉以轻心?”
他目光一定,连忙回返府邸,欲修书一封,令李正则提防高楷,不可轻敌大意。
张仲琰本想笼络一番,却见他行色匆匆,毫不理会,不由面色讪讪。
韦师政看在眼中,低声道:“大王,梁烁目无余子,只尊陛下一人,不把大王放在眼中,着实可恨。”
张仲琰微微拧眉:“我此番提议召回李正则,本想令他无功而返,以免助长太子声势。”
“谁曾想,梁烁竟出言反对,好在父皇忌惮突厥,未让我筹谋落空。”
韦师政眼珠一转:“大王,梁烁与您针锋相对,恐怕已然投靠太子,为他出谋划策。”
“否则,他何以百般反对,更当着群臣之面,不顾您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