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墨露出便秘般的表情。
他们对面,沈榆心情逐渐放松下来,撑着脸,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热闹街景。
他没注意到,身旁的青年一直盯着自己。
眸色微沉,情绪浓重且复杂。
*
睡前,沈榆躺在床上。
看着黑暗片刻,沈榆的呼吸逐渐平稳。
今天的事情,沈榆已经没再想了。
快速且强硬地忽略让自己产生负面情绪的事情,是他上辈子就熟练的技巧。
要是一天到晚都在想那些讨人厌的事情,那生活要怎么继续。
况且现在,沈榆有更在意的事情。
他翻了个身,面朝谢宴州,手指轻轻碰了碰对方,低声问:“谢宴州,你睡了吗?”
身边躺着的青年没发出声音,呼吸匀称。
沈榆靠得更近,抱住谢宴州的手臂,又问了一句:“谢宴州,你还在生气吗?我下次过马路肯定好好注意周围,别不高兴了。”
他声音很轻,带着几分认错的意味。
明明他是最没错的那个人。
谢宴州顿了顿,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别道歉,你没错。”谢宴州脸贴着对方的颈窝,声线低沉,“我也不是生气。”
“那是什么?”沈榆问。
今天险些沈榆撞车后,谢宴州的状态就很不对。
没了平常那副散漫的样子,变得异常沉默。
除了吃饭就一直牵着沈榆的手,也没进行什么过分亲密的行为。
沈榆主动,他也没继续。
这很不对劲。
实际上,谢宴州也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情绪。
今天那种突发情况,谢宴州最怪的自己没注意,对沈榆没有任何谴责情绪。
之所以没有和沈榆讲话,是因为谢宴州产生了一种恐慌感。
明明他和沈榆现在是人人都羡慕的热恋情侣。
他却有种失去过的错觉。
这让谢宴州很不安。
他无法找到这种情绪的来源,更难以把这样的事情告知他人。
只能用沉默抵抗。
顿了顿,谢宴州沉声补上刚才的话:“可能……是后怕吧。”
“让你担心了,但我真的没事,当时不说话是有点吓到,现在已经好了。”沈榆环抱住他,脑袋搁谢宴州手臂上,“我下次会注意的,真的!”
“嗯。”
谢宴州没再多说,亲了亲他的额头,声音温和:“睡吧,宝宝。”
他的手往下,无意识摸了摸沈榆的腿。
而后又顺着往上,收回手,将人搂在怀里。
一夜无话。
次日,沈榆醒来时,谢宴州还睡着。
青年眉头紧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沈榆伸手,轻轻抚开谢宴州眉间的褶皱。
正要起身下床,谢宴州忽然睁开双眸。
不同于平日里的戏谑,谢宴州像是惊醒的。
视线在沈榆脸上绕了一圈,又伸手抚摸了对方的脸,谢宴州眸中的情绪才渐渐缓和,恢复散漫。
“你吓我一跳。”沈榆凑近了些看谢宴州,有些担心地问,“你脸色好差,睡得不好吗?”
“嗯。”谢宴州抱住他的腰,头轻轻蹭了蹭他掌心,粘人的语气和平常倒是没什么区别,“择床。”
“说我少爷脾气,你不也是。”沈榆捏捏他的脸,“那你再睡会,我先去吃早饭,等下给你带一份来。”
“好。”谢宴州勾唇。
他答应了,却没松开手,反而抱得更紧。
被沈榆推了几下,才不情不愿地后退。
谢宴州懒洋洋窝在薄被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榆洗漱穿衣。
换好鞋子,沈榆回头见谢宴州还盯着自己,感慨某些人今天比平常更粘人了。
他走到床边,亲了下谢宴州,问:“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谢宴州不挑食。
“好。”
沈榆隔着被子抱了会谢宴州,才起身出门。
门一关上,谢宴州眉目间的情绪逐渐淡开。
他坐起身,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拨通,那边很快就接了。
“怎么了我的大少爷,来秀你的蜜月之旅?”
游龙版本更新,薛远庭连着三天没睡跟着加班,满脸疲惫。
他开的外放。
一旁的陆彦都快睁不开眼睛了,本来要趴桌上睡会,听见谢宴州声音咬牙说:“我们在这辛辛苦苦打工,还得看你潇洒?你是不是人?”
这几天,他们起早贪黑。
谢宴州呢,跟沈榆两人在苏城玩得开心,他们在群里@谢宴州,这人回一张天蓝草绿的度假照片。
简直把人气得牙痒痒。
陆彦和薛远庭打起精神,已经做好跟谢宴州唇枪舌斗的准备了。
出乎意料的,谢宴州没怼回去。
对面的声线有些沙哑,透着几分疲惫:“薛远庭,赵医师接不接线上咨询,帮我预约。”
“怎么了?”薛远庭疑惑。
这人不是前段时间觉得自己没病,谢宴州把暖壹的联系方式删了吗?怎么又要?
谢宴州没透露具体情况:“有事。”
薛远庭关了免提,无视陆彦疑惑的表情,翻开通讯录,嘴上也没闲着:“跟你老婆出去玩,怎么还得找心理医生?你要看的是肾脏吧?”
谢宴州没说话。
他不说话,问题才严重。
薛远庭的神色凝重起来。
他赶紧联系了赵医生,紧急给谢宴州预约了线上咨询。
赵医师那边收了钱,也是非常敬业,五分钟不到就加上了谢宴州的联系方式,发消息询问他具体情况。
谢宴州言简意赅:【我又做梦了。】
赵医师:【如果方便的话,能告诉我您梦见什么了吗?】
看到这行字,谢宴州陷入长久沉默。
指节悬空在屏幕上。
僵硬到有些酸痛,谢宴州才回神。
他垂着眼,缓慢又艰难地,在屏幕上敲了两个字——
【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