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原愣住了，眼睛睁大了一圈：“夜校？你这是怎么突然想起读夜校了？”

“我们那次去省里表演后，军区首长专门跟我们讲，说我们家属积极向上，给了我们两个去南省大学的进修机会。读完就能拿到中专毕业证。不过参加那个还要通过一个文化水平测试，不然去上课都听不懂人家讲什么。我们几个里头自然是小静和家慧文化水平最高，通过了那个文化水平测试。”张凤英说完一脸艳羡。

姜原听了也是一脸可惜，然后又道：“这跟你上夜校有什么关系？”

“然后小静就帮我们打听到我们镇中学要开夜校班了，之前只有县里才有，小静推荐我们去上这个夜校，说拿了文凭，以后还有其他机会，我们就不会错过了。而且上夜校还能学到很多东西。”

姜原听她说得兴高采烈，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坐在炕沿上闷声道：“你啊，天天嘴上都是小静小静，人家说什么你都听。”

张凤英一听，立马横眉冷竖道：“我听了小静的，能代表部队去军区表演，能赚吃的穿的，还能上报纸。听你的，我现在就在老家种田帮你养老人，你在这娶一个年轻漂亮的。你说我是听你的还是听小静的？反正我已经生了和平，你要还想再生，那你去找别人生吧。反正老娘我现在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打算。”

姜原脸色一僵，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他哪里知道张凤英自从经历了这次手风琴表演，内心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会儿，她说想生，是想着多一个孩子，多一个筹码，想从姜原那里多拿一份钱，在公婆那里底气更足，在家里更有地位。可现在，她发现，只要自己变强大了，谁也奈何不了她。而且，靠别人给的，永远不如靠自己争的。

甚至，她之前想要的东西，她都有些不那么在乎了。因为，她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这个世界让她有些着迷。她只想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做这些事情，哪还有时间为一个曾经嫌弃过自己的男人再生一个孩子。更何况，她已经有了和平。

姜家在这说着这事，赵静他们也在家说着这事。

这事赵静和方青峰已经提前商量好了，现在主要是对方素薇和白桃说。

赵静将爬来爬去的五子棋抱在腿上坐好，继续道：“五子棋还要吃奶，所以江妈得带着弟弟跟我一起过去。你们两个要上学，只能让爸爸带你们。爸爸中午和晚上会回来给你们做饭吃。有什么事，爸爸不在家的话，就去找你你们张老师，秋云姨，春雨姨还有齐老师。她们会帮你们的。”

她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方素薇猛地抬起头，眼圈一红，嘴唇轻轻抿着，眼神开始泛酸。白桃也满脸惶然。

然后两个人都泫然欲泣。

赵静被两个人的反应搅得心头一紧，五子棋似乎也感受到气氛不对，安静下来，只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两个姐姐看，似乎在问：“姐姐怎么哭了？”

方青峰这时站了起来，走过来，一手扶着方素薇的肩膀，一手轻轻摸了摸白桃的脑袋：“你们两个听爹说。”

他蹲下身，和两个闺女平视，“你们娘去南市，是去读书，读完就是中专生了。娘是去变得更厉害的，等她回来，她和你们程老师就是咱大院里仅有的两个中专生了。这是多大的好事啊。而且就四个月，爹跟你们保证，一到周末，我就带你们去南市找娘。我们还能顺便去公园、去百货商城、去看电影。”

白桃听了这话，抹了一把眼泪，低低问道：“真的每个周末都去找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