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谁？”

这是一片全暗的天。意识的主人看到自己的眼前有光芒在闪耀，耳畔边似乎有噼噼啪啪的炸裂声音，但自己也不是很肯定那声音是不是真的存在。毕竟她从来没见识过这样奇特的声响，更别提认出它。

“獠？Leona?这好像是我的名字，又好像不是。啊，谁……在那？”

映入眼帘的视角不是全方位的，而是朦胧不清晰的。视野的四个角落是阴暗与重叠的幻影，视线集中的焦点则是红色的一坨东西，它时不时地发出紫色的雷光，令其敏感的瞳孔变得格外难受。而不知为何，意识的主人忽然想起几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施铭玥，血魔，还有施兰茜。

“呼——呼——”

是风。狂乱的气流带着热浪扑面袭来，自我的感觉在一点点被拼接起来，终于这个半沉睡的意志开始有了五感。那久违的感受令这个迷茫的灵魂感到有些窘迫，她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滚烫的热泪，就好像她期盼这一切的到来已经等了许久，这令她不知所措。

“啪！”

一道高压电光迅疾地打在她的身旁，令原本碧绿的青草瞬间变成了一堆焦黑的条状物——喔，天呐……那声哽咽是出自哪里的啊——在小草逝去的那一刻，这个迷途的灵魂好似在耳边听到了它的悲鸣，而自己的内心当真流过一丝凄凉。

“……那究竟是……”雷电不是天然而降临的，它是具有指向性的，被那个不远处的人影状的东西所操纵。这个意志操控自己新生的身体定睛一看，那个人分明是自己生平第一次见到，可她竟然……深爱着她。

那名女子的长发被风与电光产生的气旋所吹乱，金色的刘海呈飞镖的样子竖在面前。她咬着牙，一手并做双指指向它，另一只手则在使用雷电控制着另一处，那那一侧的雷电被她聚成了一个堡垒，正关押着刚才那个难以言状的猩红稠状的物体。

“兰茜……”

真是怪啊，我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呢？女子的名字被它脱口而出，她的脑海闪过的全是跟她缠绵的片段，心中淌过的暖流也全是与她有关的记忆。但几秒过后，这个意识渐渐反应过来，她并不能真正控制自己的身体，自己好像是类似这段记忆的旁观者的存在，只不过以某个人的第一视角，那个名叫獠的人的视角。可这所有的一切都真实的可怕，而且，这个身体的主人，她的想法与自己的念头不假思索就如出一辙：

“我爱你不畏世俗的批判，爱你敢于直抒心中的抵抗。低头就能迎来的荣誉与名望，你却不肯戒掉你的傲。造就我的，是你的不羁与放荡。没有你建造的城堡，我怎会像今天那样敢于行走于阳光。兰茜，我真庆幸你与我拥有同样的缺口……”

兰茜是唯一能彻底杀死血魔的人，可血魔以她的姐姐施铭玥的性命作为要挟。为了破局，獠自然而然做出了这个选择。

地动山摇般的震撼，破土而出的木藤与枝蔓将周围围绕成一个襁褓，蜿蜒而上的枝头逐渐分成两端，一端指上直插乌云，一端往下刺入缠在自己身上的红色泥状的怪物里。怪物嘶吼着控诉为何自己还能行动，而那意识心知肚明，那并不是自己在行动，是獠利用居藏在地球深处的植物所引发的奇迹。那怪物选择侵蚀獠的身体就是最大的败笔，当它俩互相洞悉彼此的时刻，找出核心的位置从大海捞针变成了小菜一碟。

“引雷针！”

施兰茜身上控制的紫色雷光猛地被抽上了天空，就连她自己也甚是诧异。周围惊叫不止的电流声戛然而止，黑暗重新吞噬起周围的一切。

“Leona，你做了什么？”

“血魔的核心在我和你姐姐身上不停来回切换，你不清楚，但我被他侵占了身子，所以感觉得到。趁着他跳跃过来的间隙，我就利用你的电流把他的核心封存在了我身上。而剩下的，就等那剩下的落雷降临就好。”

“Leona，那是天雷，你想死吗？”

“兰茜，事已至此，我心甘情愿。你只需要明白我对你的真心，从未变过。”

“不！”

半空中的雷云开始闪起紫色的光。刹那间，时间仿佛在这一时刻定格雷电来临之时，这个误入战场的意识只感到了心如止水般的宁静，比暴风雨来临前的静谧还要再多少三分。雷临的后果也是知晓的，无外乎自杀，不死也会是重伤。但为了眼前人，便就够了。

2

忽然，梦境全部变得涣散开来，迷雾展开后的世界变得刺眼与寂静。这不知是陈兰溪第几次从那些奇妙的回忆里苏醒过来了，她摇了摇头，定了定神。那些梦境总是在自己醒来后的几秒内变作虚无，如同指缝里留不住的河水，她再也记不起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画面，只留下一些清奇的印象在心里荡起层层涟漪。

陈兰溪与之前行尸走肉的状态相比确实好了许多，但她仍旧没有凡尘的回忆，她不过是一直处于一种流水线的生活过程——醒来，决斗，睡去。她那还不完善的智力令她把这一切都当做了日常，一种习惯。因而，回到现世里的她觉得她又要上场战斗了。

“咯咯咯……”陈兰溪的身体被移除了声带，可她空荡荡的喉管里头仍会发出这种怪异的声音。这场比赛不在熟悉的擂台里，周围也没有观众，陈兰溪的心里有些困惑。

“你这丫头，真是有趣啊。”佐拉眯着眼打量着陈兰溪，但陈兰溪认不出佐拉，只是心中会有一种奇怪的情感油然而生，“我说獠的能力越来越弱，原来是那力量早就找到了新的主人，我吸食的不过是个空壳！”

陈兰溪不自觉地蹲下了身，摆出了战斗的姿态。她现在的智力并不能让她理解这种名为愤怒的情感。面前的女人对现在的她可以说素未谋面，可她就是变得空前的冲动。

“哦？记忆恢复了，认出我了吗？也好，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家伙，让我的力量一天天变得虚弱！”佐拉往后一蹬腿，往前冲刺而去。紧接着，她的左手化作血水凝聚的利斧，朝兰溪脸上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