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迷离的灯光，昏暗的房间里，男人让木质的床板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伴随女人的喘息此起彼伏。不用猜便也晓得他们在干什么。

“……亲爱的，慢、慢点……”

如果说女人丰满的身体是点燃男人欲火的始作俑者，那现在她情不自禁发出的求饶声，更像是助展欲火焚身的催化剂。

在这理智崩溃的美妙边缘，女人微微睁开自己发颤的眼帘，她看见头顶苍白的墙上回转着微光投射出来的图案，闻到屋内飘散着淡淡的芳香，那应该是男人之前做好的准备，她很喜欢这样细心的他。

忽然，女人注意到天花板上的图案被一个偌大的黑影所掩盖，她下意识地望向男人的身后，只见一个人影模样的轮廓赫然出现在黑暗之中。女人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她尖叫着往后退去，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黑影出现的地方，示意男子觉察这不可思议的景象。

“你在干嘛啊……”

男人皱了皱眉头，抬起自己的头，却被女人哆哆嗦嗦的样子所惊。他注意到女人指向自己身后的手指，心里也扑腾起来，原本好像被火焰燃烧的身体现在像被冷水灌了个彻底，所有的寒毛都在这一刻根根直竖。男人慌忙转过头去，那悄然出现的黑影便在这一时刻进入他的视野之中。

“你、你是谁？”

短暂的讶异过后，男人的心里留下的便是愤怒，他对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感到非常排斥，但随后他便注意到周围的门窗似乎并没有打开过的迹象。

“你是怎么进来的？”

黑影并没有作出答复，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头。男人穿上自己的裤子，不顾女人的拦截，气势汹汹地走到黑影身前，他抬起自己的手掌就要朝那不懂礼仪的家伙脸上扇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当男人的手快要碰到黑影的脸颊时，那人影出人意料地开始往前一步走来。男人瞪大了双眼，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提前碰到的脸孔是超乎想象的柔软，柔软到自己的手掌就水一样渗透了进去，但他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下一秒钟的男人，像是破烂的布偶一般，身子一弯，倒在了地板上。事实上，在他脆弱的头颅碎裂在地板上前，他就已经没有了气息。

床上的女人亲眼看着那黑影变成一滩泥潭一样的东西穿过了自己未婚夫的身体，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她的余光注意到歪倒在地的死人，眼泪很快就流了下来。变回人影模样的不速之客全身开始“咯咯咯”地发颤，嘴里也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屋内的灯光依旧在旋转，只是原本令人心头舒展的芳香变成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绝望的她知道自己已经在劫难逃，便也就闭上了双眼，不再反抗，静候自己的生命走向终点。

2

“我的天呐……这，简直丧心病狂……”杨贤是新来警局见习的某个大学的研究生，昨天才刚来这里报过到。信心满满的他本以为头一日的工作并不会给他带来多少困扰，直到他拉开尸袋的拉链，被里面惊悚的尸体惊得大叫。

施兰茜早已戴好口罩，准备就绪。不同于刚上战场的新兵蛋子，她已经在这沉闷压抑的工作室里独自做了三年的活，况且今天送来的尸体她早已见过类似的，她的心头甚至没有一丝起伏波动。施兰茜拉了拉自己的医用手套，看着这个新来的实习生大惊失色的样子，她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幸灾乐祸的她计上心头：

“新来的，这只是开胃小菜，这么快就不行了？姐姐我还看过更糊的，你得习惯呀。”

“习惯？”杨贤瞪圆了双眼看着面无表情的施兰茜，“这怎么可能习惯啊，这、这都……”

“好好珍惜吧，教科书上可不会出现这些情况。我曾见过有杀人犯把被害者摆成给自己自交的画面。用的就是自己的嘴。他的脊背都开裂了，估计死前屎尿屁都失禁……”

“哇哇，师傅别说了！我才刚进来没几天！”

“闭嘴，别叫我师傅，显得我老。”施兰茜走到杨贤的身边赏了他一个脑瓜崩，然后打量了一番他准备下手处理的尸体，好像确实更重口一些。从第二性征来判断是个男性，只不过颅骨不知为何爆裂开来，听说光是把他的脑浆子收集完全便花了鉴识科许多时间。“有意思。你先去看那个女人的吧，这个交给我。”

“是、是、是。”那实习生蹦跳的节奏几乎弹出了一曲欢乐颂。

施兰茜依照工作的惯例做了些样品提取，随后她俯身开始查看死者颅骨的内腔，她拿起铁质的小锤轻轻敲了敲遗体侧边的脸颊，结果立刻便有几块残片剥落下来，原本坚硬的头骨现在脆弱得像巧克力。女子骂骂咧咧了一会儿，随后回想起之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于是她当机立断切开死者的胸腔，而里头结果和自己的猜想如出一辙。“怪不得采取不到血液，根本一滴都没有……”

“师傅！”

施兰茜被小杨的呼喊声吸引过去，“真是的，跟你说了几遍了别叫我师傅。”

“哎呀，别管了，师傅，你看！”

施兰茜擦了擦自己的双手，看到那女性尸体的脖子上残留下一排排奇怪的牙印，尤其是原本虎牙的位置，伤的最深。施兰茜看着尸体灰白的颜色，说：“这具也没血了？”

杨贤略显害怕地点了点头。施兰茜打量了一番这具尸体上下，不由地陷入了沉思。其实之前加上现在前后已经发生了三起类似的事件。三起事件里，每次尸体都会被犯人病态地抽光血液，只留下一个空壳，而且那些受害者的骨架不知为何都有严重的钙流失现象，从而变得异常脆弱。另外两起案件中，即便死者都是女性，但她们的尸体都或多或少是有残缺的。而这圈牙印与完整的尸体实在过于反常，尤其是这圈牙齿印，可谓是第一次凶手留下这样别出心裁的线索。

“仿佛故意要把我们引到吸血鬼的方向去。罪犯的犯罪活动似乎有了些自我的风格呢……”施兰茜自言自语着，并继续自己思考。

这女人确实算有番姿色，比前两个死者要好看多了。但难道凭这个就可以让她的身体保存得如此完好吗？之前假定凶手是男性的猜测好像有点靠谱了呢，还有没有能证明这些的线索呢——突然，施兰茜眼睛一亮，她发现那女人并拢的双腿显得极其不自然，而周围似乎也有一些很容易被人忽视的伤痕。

施兰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子台后，伸出自己的双手搭在尸体僵硬的膝盖上。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奋力把尸体合并的大腿往外掰开去。只听见一阵令人发麻的撕扯的声音，她终于成功打开了女尸的双腿，露出了慎人的伤口。

施兰茜倒抽一口冷气，那猩红色的深渊巨口让见多识广的兰茜也皱紧了双眉。可对着这样闻所未闻的景象，兰茜忽然有了灵感。她急忙顶了顶呆若木鸡的杨贤，指了指新发现的尸体伤口，说：

“这里，你提取一些去做个化验。明天上班出数据了，我再来看情况。”

“那死因报告该怎么写……”杨贤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失血过多之类的……哎呀我前面的档案里有差不多的，你自个儿照搬照抄就行了。不要写的天花乱坠啊！尽量符合唯物主义的观点你要记住，不然上头会头疼的。”

“师傅……这世上真有鬼怪吗？”正当施兰茜要出门的时候，身后发怵的男孩这样问道。

女子回过头，盯着那孩子犹豫的双眼，沉默了好久。随后她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怎么会呢？别傻了，好吗？”

然后便关上门，扬长而去。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