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闭上双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血珠上,洇染出一片凄美而又哀伤的痕迹。在这寂静的夜里,她独自承受着一切,不知这场痛苦的折磨,究竟何时才是尽头 。
栖凤殿内,死寂沉沉,唯有闻心兰急促且痛苦的喘息声。蛊毒毫无征兆地再次发作,如同一头凶狠的野兽,肆意撕咬着她的身体。她在剧痛中挣扎,慌乱间撞开了妆奁的暗格。
陈旧的暗格里,躺着一条褪色的红绸,像是被岁月尘封的记忆。闻心兰颤抖着双手展开红绸,一支木簪静静躺在其中,那是墨晚风亲手所刻。断口处干涸的血迹,如同一个醒目的伤疤,瞬间将她拉回那些与墨晚风共度的时光。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簪尾小字的刹那,仿佛触发了蛊毒的开关。她的血管突然暴起青紫的纹路,如同一条条扭曲的小蛇,蛊虫在皮下不安地拱动,形成可怖的起伏,仿佛要破体而出。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失去理智,口中喃喃着:“杀了我......”
闻心兰踉跄着扑向隔壁李云轩所在的东厢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身后留下一串歪歪斜斜、带着血迹的脚印。玄铁门上精美的雕花硌得她掌心血肉模糊,可她浑然不觉。她听见屋内传来酒坛倾倒的声响,紧接着,李云轩的佩剑“哐当”一声砸在门板上,他的声音带着醉意和愤怒:“王妃舍得死了?不是要留着命等墨晚风?”
霜花顺着门缝悄然爬上她的裙裾,闻心兰望着自己呵出的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成冰晶。恍惚间,她忆起去年落雪夜,雪花纷纷扬扬,世界银装素裹。那时的她,还曾满心欢喜地缩在李云轩怀里。李云轩温柔地将身上的衣物剥开,把她的脸埋入自己裸露的胸膛,轻声说这样会更暖和。
“王爷......”她突然软了嗓音,像是回到无数个与李云轩缠绵的时分,声音里带着一丝令人心碎的温柔。屋内瞬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李云轩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显然被她这一声唤弄得不知所措。
就在这短暂的瞬间,闻心兰眼神一凛,露出决绝之色。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木簪狠狠刺入锁骨——那是墨晚风当年为她点守宫砂的位置。鲜血瞬间涌出,顺着她的脖颈流下,洇红了衣衫,她的身子缓缓滑落,靠在玄铁门上。
栖凤殿与东厢房之间,一道玄铁门隔绝了两个满是伤痕的灵魂。闻心兰将木簪刺入锁骨后,剧痛如汹涌潮水,却意外换来了片刻的清明。她靠着玄铁门缓缓滑落,瘫坐在地,望着眼前模糊的世界,蘸着不断涌出的鲜血,在门上一笔一划地画起桃花。
每一笔,都饱含着她对往昔的眷恋与此刻的决绝,力道大得几乎力透铁板。“你关得住人...”她笑着,笑声里满是嘲讽,咳出的血沫溅落在门上,洇红了刚画好的花瓣,“关得住魂么?”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像是一道无法破解的诅咒。
东厢房内,刹那间陷入死寂。没有了酒坛破碎的声音,也没有李云轩愤怒的嘶吼,只有死一般的沉静,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
五更梆子的声响悠悠传来,打破了这份压抑的宁静。闻心兰虚弱地抬眼,看见门缝里缓缓渗出血线。紧接着,李云轩的蟒袍下摆映入眼帘,那玄色的绸缎渐渐被鲜血浸透,触目惊心。原来,他终究是徒手砸开了玄铁锁,可此刻,却停在了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
“你要的...”李云轩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与绝望。他抬手,扔来一个染血的玉匣,“拿去。” 闻心兰颤抖着打开,里面静静躺着她与墨晚风曾经的婚帖,那纸张虽已泛黄,可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她与墨晚风的山盟海誓。
李云轩转身,脚步踉跄,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他的脚下,是一支被踩碎的桃木簪,那是他三日不眠,亲手雕刻而成。簪头原本刻着他们初见时的并蒂莲,寓意着夫妻恩爱、百年好合,可如今,却成了这场破碎感情的陪葬品。
闻心兰攥着婚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蛊虫似乎察觉到她情绪的剧烈波动,在她体内疯狂肆虐,在狂喜与剧痛间撕扯着她的神魂。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