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深处,栖凤殿内一片死寂,唯有窗外呼啸的寒风,偶尔打破这份令人压抑的宁静。李云轩摔碎第七个花瓶时,那清脆的破碎声在寂静夜里格外刺耳。而此时的闻心兰,正将额头无力地抵在冰凉的青砖上,蛊虫沿着她的脊骨疯狂啃噬,每一下都带来钻心剧痛,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撕裂。
她蜷缩在湘妃榻上,双眼无神地数着窗棂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像是一把钝刀,将三更到五更的漫长时光,凌迟成无数细碎的片段。这每一分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煎熬,身体的痛苦与内心对墨晚风的思念相互交织,让她在这冰冷的夜里,陷入无尽的深渊。
“王爷说今日不换药。”侍女捧着金疮药,战战兢兢地跪在屏风外,声音颤抖,不敢有丝毫大声。琉璃盏里反射出闻心兰腕间溃烂的咬痕,触目惊心。那是昨夜蛊毒发作最凶猛的时候,她为了不让自己喊出墨晚风的名字,生生咬下的痕迹。
闻心兰扯过狐裘裹住不断发抖的身子,这件狐裘是李云轩去年猎的白狐所制。犹记得那时,他肩头还带着猛兽抓痕,鲜血淋漓,却不顾伤痛,连夜赶制这件裘衣,只为给她暖冬。可如今,这份曾经让她感动的心意,却成了她心中的枷锁。
就在她恍惚间,狐裘的绒毛里忽然滚出一粒金瓜子。她下意识捡起,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上面刻着的“长相守”暗纹。刹那间,那些与李云轩相处的过往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可如今,这三个字却如同一根尖锐的刺,直直扎进她的心里,刺得她眼眶生疼,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
与此同时,隔壁的东厢房传来琵琶裂帛般的声响,紧接着是李云轩摔第八个酒坛的声音。碎瓷撞在铁锁上,发出一阵令人心碎的悲鸣。自那日她将合欢酒毫不留情地泼在他脸上后,那道玄铁门便已锁了整整七日。这七日里,两人虽同处一个王府,却仿若隔着万水千山,彼此的爱恨情仇,在这冰冷的铁锁与紧闭的门扉间,被无限放大。
闻心兰紧紧攥着那粒金瓜子,指甲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她望着那扇紧闭的玄铁门,心中五味杂陈。如今,她被困在这王府,被蛊毒折磨,被爱恨纠缠,不知自己的未来究竟在何方。
而在隔壁东厢房内,李云轩瘫坐在满地的碎瓷与酒水之间,眼神空洞,望着手中的半坛残酒。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与无奈,心中对闻心兰的爱与恨,如同这破碎的酒坛,再也无法拼凑完整。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一片真心,换来的却是她的决绝与冷漠。这七日来,他借酒消愁,却发现心中的痛苦愈发浓烈,那道玄铁门,锁住的不仅是闻心兰的人,更是他对爱情最后的希望 。
王府的栖凤殿内,静谧得如同死寂一般,唯有呼啸的寒风拍打着窗棂,发出阵阵呜咽。闻心兰蜷缩在湘妃榻上,本就被折磨得孱弱不堪,突然,蛊虫像是察觉到她内心的思念,猛地钻入心脉。
刹那间,剧痛如汹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闻心兰不受控制地从榻上滚落,双手下意识地在青砖地面上乱抓,尖锐的指甲划出一道道带血的沟痕,触目惊心。她感觉五脏六腑仿佛被人浇上了滚烫的热油,灼烧般的疼痛让她几近昏厥。偏偏在这神志模糊之际,脑海中清晰浮现出墨晚风临别时的眉眼。
记忆里,墨晚风站在如诗如画的桃花雨里,微风拂动他的衣袂,唇角那对梨涡盛满了温柔,如同新酿的春酒般醉人,轻声对她说“等我”。这画面是如此美好,却也成了此刻最残酷的折磨。
“墨郎...”一声嘶哑至极的呼唤,从闻心兰干裂的唇间艰难溢出。可这两个字刚出口,喉间便突然涌上一阵浓烈的腥甜。她知道,这便是蛊毒最阴毒的地方,每思念一次墨晚风,便会承受万蚁噬心般的剧痛。
闻心兰紧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可疼痛依旧无法抑制。她发狠地咬住狐裘,细密的绒毛瞬间混着口中涌出的血水,堵住了她即将溢出的呜咽。她的身子剧烈颤抖着,冷汗如雨般从额头冒出,将发丝紧紧贴在脸颊上,整个人仿若在地狱的深渊中苦苦挣扎。
在更漏声的滴答里,东厢房传来琵琶声,曲调悄然换成了《折柳曲》。闻心兰听着这熟悉的旋律,望着满地殷红的血珠,突然痴笑起来。这曲子,是她及笄那年教李云轩弹奏的。犹记得那时,李云轩为了学会这首曲子,十指都磨出了血泡,可他却满不在乎,还笑着说以后要为她谱写出最动人的新词。
如今,时过境迁,琵琶弦上沾染的,不知是李云轩苦练时的血,还是他此刻心中的泪。闻心兰心中五味杂陈,对墨晚风的思念、对李云轩复杂的情感,还有被蛊毒折磨的痛苦,相互交织,让她在这爱恨情仇的漩涡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