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晚风坐在书房的案几前,眉头紧锁,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方悬而未落,纸上是他刚刚写下的“江南运盐案”几个大字,字迹潦草,满是心烦意乱的痕迹。烛光摇曳,映照着他清瘦而憔悴的面庞,大病初愈的他,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驸马爷,该用膳了。”管家那温和而恭敬的声音从门外悠悠传来,仿佛一阵轻柔的风,却在这寂静的夜里,硬生生地打断了墨晚风那千头万绪的思绪。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突突跳动、发痛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抬手推开了房门。
膳厅内,灯火通明,一张雕花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可墨晚风看着这满桌的饭菜,却如同面对着一堆毫无生气的物件,味同嚼蜡。他机械地拿起筷子,随意夹了几口菜,便又放下,眼神始终游离在别处。
李云烟坐在他对面,静静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满是担忧。见他神色凝重,仿若被一层阴霾笼罩,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驸马可是有心事?”声音轻柔,带着女子特有的温婉与关切。
墨晚风抬眸,望向李云烟,目光中闪过一丝愧疚与无奈。他放下手中的筷子,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公主,陛下下旨让我去严查江南运盐案。你也知道,我大病初愈,本应好好调养,可如今却又要离开府中。这一去,山高水远,归期未知,恐怕又要让公主独守空闺了……”说着,他的声音渐渐低沉,语气里满是歉意。
李云烟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紧,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她咬了咬下唇,声音微微哽咽:“驸马一定要去吗?”眼神中满是期盼,期盼着他能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墨晚风看着她。他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坚定又无奈:“非去不可,陛下亲自下旨,臣不得不从。这江南运盐案关系重大,关乎民生社稷,陛下信任我,委以重任,我又怎能退缩。”
李云烟沉默了,她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墨晚风所言句句属实,他向来胸怀大志,心系百姓,又怎会因儿女私情而置皇命与国家大事于不顾。良久,她抬起头,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丝微笑:“好吧,明日我便送驸马一程。”
墨晚风望着她,心中五味杂陈。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李云烟的手:“公主放心,我定平安归来。”李云烟微微点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自从墨晚风被下蛊后,他对她极为温柔,她眷恋墨晚风的温柔。她不舍地他离开。可是自己现在再去跟皇兄请求撤旨已经来不及了。
暮秋,寒风凛冽,十里亭畔一片萧索。李云烟身姿绰约,静静伫立于此,怀中的鎏金手炉不知何时已凉透,可她却浑然未觉,满心满眼皆是即将远行的墨晚风。
墨晚风身着官袍,身形清瘦。那官袍之下,隐约透出层层药布的轮廓,肩头星星点点的褐斑,触目惊心,那是今晨他咳血时不慎溅上的。李云烟望着他,眼中满是心疼与不舍。
“这玉簪……”李云烟抬手,缓缓拔下挽发的羊脂玉簪,声音微微发颤。那簪子温润洁白,雕着并蒂莲的簪头却裂了道细纹,在日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这玉簪给驸马做饯别礼……”话说到一半,她的眼眶已然泛红,泪水在眸中打转,强忍着才没落下。
墨晚风看着李云烟递过来的簪子:“多谢殿下。”墨晚风低声说道,李云烟深情与眷恋地望着墨晚风。
李云烟摇了摇头,哽咽道:“莫要如此见外,你我夫妻,何须言谢。此去江南,山高水远,你一定要平安归来。”说着,她将玉簪轻轻放入墨晚风掌中,又紧紧握住他的手,似是要将自己的力量与牵挂都传递给他。
墨晚风紧紧攥着那枚玉簪,感受着玉簪上传来的丝丝凉意,以及李云烟掌心的温度。他微微点头,郑重道:“殿下放心,我定不负所托,平安归来与你相聚。”
远处,随从牵着马匹,已在等候。墨晚风深吸一口气,松开李云烟的手,转身向马匹走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李云烟仍站在原地,寒风拂过她的发丝与裙摆,她的身影显得那么柔弱,却又那么坚定。
“驸马保重!”李云烟大喊一声,声音在寒风中飘荡,带着无尽的牵挂与不舍。墨晚风翻身上马,扬鞭而去,马蹄声渐远,而李云烟,久久伫立,直至墨晚风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天际,才缓缓转身,眼中满是落寞与期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