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皇帝坐在龙椅之上与满朝文武商议国事,墨晚风跪在蟠龙金砖上,只觉喉间一股熟悉的腥甜翻涌而上。大病初愈的他,身子还十分虚弱,玄色官袍下的身躯止不住地微微发颤。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赶来上早朝。
宫殿之上,香烟袅袅,鎏金鹤炉中腾起的青烟缓缓弥漫开来。景元帝高坐在九阶玉台之上,声音仿若从云端飘下:“墨卿可知江南八百里加急之事?七州府河堤溃了十三处,可盐税却比去年少了三成。”
墨晚风心中一紧,还未及作答,便瞥见礼部尚书那藏在缭绕青烟里的冷笑。礼部尚书向来瞧不起他这个皇室赘婿,平日里处处冷嘲热讽,眼下这一笑,满是轻蔑与不屑。
墨晚风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身体的不适,开口道:“臣...咳咳...愿往。”话一出口,咳嗽便不受控制地袭来。他重重地叩首,额头贴在冰冷的金砖上,手中的白玉笏板在掌心印出一道青痕。
景元帝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案头的密折上。那上头用朱砂勾勒的“江南运盐案”几个字,此刻正被窗棂漏进的日光切成碎片,仿佛预示着此事背后隐藏的重重危机与复杂纠葛。
退朝后,墨晚风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宫殿。阳光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满心的寒意。他知道,此番前往江南,必定是一场艰难险阻的征程,不仅要面对河堤溃决的天灾、盐税亏空的难题,还要应对朝堂上各方势力的明枪暗箭。尤其是礼部尚书,想必不会轻易放过任何诋毁他的机会。
官员们陆陆续续从朝堂中走出,脚步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方才朝堂上的庄严肃穆。墨晚风心事重重地随着人流往外走,满脑子都是江南运盐案的种种难题,以及即将与李云烟的别离。
“墨贤侄,留步。”一道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墨晚风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闻御史闻言君正快步朝他走来。闻御史在朝中素以刚正不阿着称,墨晚风对他一向敬重有加。
“闻大人。”墨晚风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闻御史走到墨晚风跟前,目光中满是关切:“墨贤侄此去江南,定要多加小心。那江南运盐案错综复杂,背后牵扯的势力盘根错节,你孤身前往,万事都要谨慎行事。”
墨晚风心中一暖,感激地道:“多谢闻大人提醒,晚辈定当铭记在心。”
闻御史看着墨晚风,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墨贤侄,你与小女的事,老夫一直都很遗憾。只可惜天意难违,不然老夫真舍不得你这个女婿。”说罢,他再次摇头叹息,而后转身离去,留下墨晚风呆愣在原地。
墨晚风望着闻御史离去的背影,脑海中一片混乱。他与闻御史的女儿?他怎么毫无印象?可闻御史言之凿凿,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只觉脑袋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挣扎,想要冲破那层被尘封的记忆枷锁。
他曾是闻御史的学生,这一点他记得清清楚楚。在求学之时,闻御史对他悉心教导,关怀备至,他一直心怀感恩。可关于与闻御史女儿的过往,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一定丢失了特别重要的记忆。
周围的官员们依旧来来往往,可墨晚风却仿若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中满是迷茫与困惑。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那阵阵袭来的头痛。他暗自思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那被遗忘的记忆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墨大人,您怎么了?”路过的一位同僚见他神色异样,关切地问道。墨晚风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无妨,些许头痛罢了。”说罢,他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朝宫外走去,心中的疑惑如一团乱麻,越缠越紧 。
回到府邸,墨晚风将自己关在书房,细细思索着应对之策。又想起闻御史的话,他心中的不安与困惑更甚。
夜晚,墨晚风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榻上,他望着那清冷的月光,心中暗自谋划着明日启程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