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乘的声音悠扬,散漫,透着一股温柔,轻声道,“不着急,理则顿悟,乘悟并销,事非顿除,因次第尽…...”
二人许是不知道这段话的意思,听完更是沉默,但长乘没管,冷不丁地又转了个话头,看向迟慕声:“慕声有没有试衣服?有需要买的东西么?咱去外头的服务区溜一圈?”
迟慕声许是被这一连串的信息冲击到,还没消完彻底,只是糊里糊涂地应声道:“没试,但我看了,小宽师兄的正好。倒也没有多余要买的,咱这里还真全乎,啥都有嘿。”
但说完这话,他眸中透着一股认真,又说:“嗯...我想继续练功试试,现在合适练吗?我感觉好像有莫名的联系,我想趁现在脑子里有点儿感觉,我想抓住…...”
说完这话,迟慕声看向陆沐炎,嘿?怎么事儿,看样子还得询问陆沐炎的意思?
陆沐炎呢,压根不懂他这细微的反应,完全很自然地就接过话茬了。
她微微点头:“嗯,我也是,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忽略了,我也想继续练功看看...”
好么,俩人表情一个样。
长乘轻笑一声,道:“呵呵,寅时只是不能错过,但平时也可以随意练的,你们继续,小宽大高跟我进来。”
说完,往屋内走去,小宽大高跟上,独留两人在院内,起势凝神。
进屋,长乘坐于茶桌,一言不发地摆弄着茶具,等着二人说话。
肯定得说话啊……
这小宽大高,那面上的震惊也太显眼了。
可是,这边的二人坐是坐下了,但也依旧是一言不发。
二人低头,又抬头,不约而同地看向院子。
接着,二人又回了视线,不约而同地看着对方。
好么...就是低头抬头,看院子,低头再抬头,什么都不说,一个劲儿的重复动作。
可是,即使是重复,小宽大高也都从对方的眸内看出了某种失落…...确认无疑。
总觉得有一股无力感,又觉得好像理所应当地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提问...
最终,二人什么也没说,就是愣坐。
看着二人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长乘又是轻笑,看来啊,我这两个小徒弟,得明白: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但人和人,也可以一模一样。
这其中细微的道理,还得经过一些重大的人生挫折,才能彻底明了。
于是,长乘仍笑,缓缓开口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小炎师弟特殊,是师父主动布局找来的,那当然没关系,但这小子么…...”
他轻笑一声,往后慵懒地一靠,语气里满是戏谑:“这小子,哪有一点儿修行人的样子?读过经书还是真正吃过什么苦头?什么都没有,不是说是赛车大满贯么?飙车也不行呐,还哭,还得让小炎专门绕道回来安慰他?”
“老天不公啊,真是不公,我大高吃过的这些苦头,我小宽受过的那些罪…...我们可都是一边哭一边干,他呢?这心态也太差劲了,就这样一个小子,就这样一个臭小子……呵呵…...”
一边说着,长乘一边点了点桌子,发出沉闷的几声回应,举止间轻蔑无疑。
他嗓音低沉,说的若无其事,又继续道:“我们俩,跟了师父十年了,曾经,埋头苦练了三年的东西,才算是真正得到,这臭小子…居然往那儿随便一站,一个晚上就有了?这小子…肯定是假的,要么就是感冒了?再或者,再或者就是...听小炎师弟讲了什么,硬往自己身上套。”
“…...有没有这些念头?”
一口气地说完这些,长乘眸中晦暗,死盯着二人。
二人一时间,低着头,没说话,也看不清神情。
长乘的眼神强势又直白,有一股让人看不懂的深意在里面...
他敲了敲桌子,敲得铿锵有力,说出的话也是一字一顿:“嫉妒,为何物,谁答。”
大高和小宽,对视一眼,欲言又止,但又低头,仍不说话。
长乘挑了个眉,凤眸狭长,此时的眸中好像看不出别的情绪,始终淡淡,半是慵懒,半是压迫。
他的周身,隐隐透露出一股凌厉的气场,那沉稳的声音,从英挺的鼻梁下冷冷发出:“自己不去努力,不去付诸行动,总是盯着对方的弱点不放,连自己也变得下作。本来为了和对方相匹敌,为了超过对方而努力,只要日复一日,这个鸿沟也会迎刃而解,但人啊,总是做不到这一点。”
“因为嫉妒…比较轻松。”
说完,长乘姿态闲散,慢条斯理地单手撑在桌上,托腮看着二人,眸内审视无疑。
大高听到这里,猛地抬头,神色紧张地连连摆手,解释道:师父,我、我、我没有嫉妒、绝对没有。”
小宽也是神色笃定,抬头应道:“师父,我也没有。”
长乘认可的点点头,道:“哦,那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天赋不够,努力不够,或者说,根本就是完全不适合这条路? ”
“可是呢,院内的很多人,都比你们修的时间长,都比你们修的慢,具体是谁我就不举例了,太多。不然啊,缚师祖也不会看重你俩。”
长乘说完,大高小宽互看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
许是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于是,大高挠了挠头,透着一股可爱的憨象:“师父…我,我、我也...不是觉、觉得我、我低人一等。”
“我、我就是、觉得,在、在绝对的天、天赋面前,鸿、鸿沟太大了…我、我一时有有、有点儿无力,但、但该做的事儿,徒、徒儿会、会做的…...”
说完,大高推了下眼镜,满是失落的脸上,却仍挂着一丝全然不动的笃定感。
小宽同样看着长乘,也点点头:“嗯,师父,小宽也是。”
长乘嘴角噙着笑意,看向院子,微微抬手。
只见他食指轻轻一点,瞬间,一层无形的障立刻包裹,将声音完全阻隔,而除长乘外的四人,完全没有发觉任何异象。
做完这些,他依旧是神态慵懒,悠悠道:“接下来,这话我只跟你们说,我知道你们嘴严,但任何一丝都不能透露,或者在任何时候的行为举止,都不能表现出来。”
“迟慕声,是雷祖转世。”
说完,他眼神犀利如鹰,目光如炬,直直盯着二人。
大高:“什么!?”
小宽:“什…...”
这声音不大,但却字字如雷,直接炸在二人的心里。
“蹭——”地一声!!
小宽一改往日的严谨模样,竟直接一下站了起来!
大高也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接着,两人什么话也没说,愣了有几秒,瞬间齐刷刷地转身望向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