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青年走到大殿正中盘膝坐下,他取下身后的古琴,小心的将古琴放在腿上,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帕,细细的擦拭了一遍古琴,然后用手轻抚着琴身,左手按弦,右手弹拨琴弦,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古琴响起了低沉深远的音节,青年手腕悬空,神情专注中透着轻松愉悦,轻快悦耳的曲调透过他的双手传递给听到他弹奏的乐曲的每个生灵,那琴声时而清亮脆明,蕴含着喜悦欢快;时而清淡悠远,令人身心通透,头脑一阵清明;时而婉转凄凉,让听众的心情感染上悲痛沉重;时而磅礴大气,听得人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一曲终了,待众位魔族还沉浸在古琴的余音中,白衣青年已停止了弹奏,他重新背起了古琴,冲东帅行了个魔族的礼节,这时众魔才回过神来:“弹的真是太好了,好好听。”“我这个俗魔都听得如痴如醉。”“没想到高深的琴音还能这样弹奏。”“诸位过奖了。”白衣青年抿了抿唇,有点不自在的回应,“好好好,用一句你们人界的话那就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这曲子真的太美了,恕我直言,不论神界的人界的还是魔界的知名乐曲我都曾有所耳闻,却不曾听过这首曲子,不知是哪位名家所作?”东帅坐直了身子,鼓了鼓掌,问道,“不是什么名家所作,是我,是我自己谱写的。”那白衣青年听了东帅的这番话,更不自在了,白皙如玉的面庞染上浅浅的粉色,煞是好看。
见状东帅呼吸不由一滞,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美人儿你可真有才,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御北城。”白衣青年声音温润如水,如同他带给人的印象,是个如玉般温雅的公子,“御北城,真是个好名字,我就叫你城儿可好,”东帅被御北城的美色迷了眼,都没有自称“本帅”而是直接称“我”了,“城儿~”说罢,不待御北城反应过来,就用暧昧的语句唤了一声,一旁听着的乾禇一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亏的那些个魔族还能齐齐开口恭维东帅:“恭贺东帅大人喜得美人。”
御北城闻言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面上染上两团薄红,一直红到了耳根,他垂下头,盯着大殿的地面,像是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般,“城儿别看了,那地面有什么好看的,抬头看我就好,”东帅说着,从座位上站起身朝御北城走了过去,“城儿,看我,城儿,我喜欢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说着,东帅也走到了御北城的面前,他比御北城高了大半个头,魁梧的身材和御北城对比起来就像头粗壮的熊,御北城站在他身边身形显得很是瘦削,他被东帅连人带琴轻易地抱起,“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御北城猝不及防,惊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用手拍打着东帅的肩,“城儿乖,别闹~”东帅语气旖旎,一手抱着御北城,一手在他身上揉捏,“城儿是迫不及待了么,别急,我马上就满足你。”
闻言众位魔族都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全都以最快的速度撤出了宫殿,没多久,宫殿内就变得空荡荡的,除了东帅和御北城之外,就只有乾禇还纹丝不动的坐在原位上。“血魔怎么还不走,是想留下来看活春宫吗?”东帅似笑非笑的问了乾禇一句,把御北城抱上了他的御座,“莫非要本帅亲自请你,你才肯移步?嗯?”带了点鼻音的发问表明东帅的心情已经显而易见的有些不太美妙,“不,我只是觉得此人出现的时机很可疑,我怀疑他可能是人界的探子,东帅大人能否将他交由我审问一番。”乾禇站起身,朝东帅拜了拜,对东帅严肃认真的说道,“血魔你也太多心了,城儿能有什么嫌疑,此事休得再提,退下吧。”东帅有些不耐烦的冲乾禇摆了摆手,他转过身背对着乾禇,快速剥下身上的衣物,并动手去撕扯御北城身上的外袍,“城儿,你脱的好慢,我来帮你。”御北城抓紧身上的衣服,满脸惊慌失措:“你,你别过来,你,你想干什么?”
乾禇看着眼前这狗血的一幕,根本不想再看下去,既然已经尽到了应尽的职责,他也没有什么要做的,理应退出去不再管,但那青年姓御,还善弹琴,让他不得不将其同曾经救过他一次的乐修(乐器修仙者)世家御家联系起来,乾禇虽然性格淡漠还有些冷情,但他并非无情无义之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何况那可不止是滴水之恩,而是救命的恩情,若是没看到也就罢了,但他既然看见了,那就不能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看来计划不得不提前了,所幸他已准备的足够充分,他现在的实力也足够了。
乾禇默默在脑海中假设着种种可能性,既然决定做了,那他就不会犹豫,他看似在心里盘算了很久,实际上现实只过去了短短十几秒,做出了选择,乾禇不再疑迟,他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佩剑冰凌剑,对着毫无防备的东帅的背心刺去,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刹那,东帅多年来征战厮杀养成的警惕性使他靠着本能避开了乾禇这必杀的一剑,不过仓促间还是没能完全避开,锋利的剑尖闪着寒光,刺破了东帅的左臂,鲜血激起了东帅的怒火:“血魔,你是要造反吗?!”
乾禇冷着一张脸没有回应,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虚的,唯有分出生死才能停止,没有给东帅留太多调试的时间,一剑不成,乾禇又是一剑朝他的胸口要害扎去,剑锋凌厉,东帅饶是防御强大也不敢用肉身硬抗,才将的伤口还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剑尖的锋锐,东帅怒极反笑:“既然你想找死,那本帅就成全你!”说完他抽出一把斧头,和乾禇的剑碰撞到一起,两兵接刃发出“呲啦”的声响,像是尖锐的指甲划过铁片的声音,极为刺耳,御北城听得忍不住皱起眉头,他趁机找了个离得远远的角落躲着,捂住耳朵好一会儿才放下,也不急着离开,他默默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两魔头是内讧了?打吧打吧,打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最好,这样他也能省点力气,能更顺利地完成他的任务。
东帅不愧是魔界仅次于魔主的魔族,就连和他并称的西帅恐怕实力上都略逊一筹,乾禇运用着全身的力量,整个身心都放在了和东帅的打斗上,全神贯注抛开了一切杂念,此刻他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空灵的境界,战力提升了几倍不止,却也只是略占上风,而这种空灵的境界下,他力量的消耗也是平时的几倍,一旦他退出了这一境界,恐怕就将被东帅压着打了,趁现在还有余力,他朝躲在角落里悠哉悠哉看戏的御北城传音道:“还傻站在一旁做什么,快来帮我。”“阁下这么厉害,还需要在下帮忙吗?”御北城被这突如其来的传音惊了下,随即望见乾禇的眼神,他摸着下巴轻飘飘说了句风凉话,“你还说还不是为了救你,”乾禇被他的话堵得差点提前从空灵的境界退出来,“我维持不了多久,时间不多了赶紧。”
“啧啧,我又没让你救我。”御北城嘴上说的话虽是不好听,但他已取下背上的古琴弹奏起来,悠扬的琴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响彻,如一圈圈波纹荡漾开来,朝着乾禇和东帅的方位漫延,那琴声像是有魔力一般,乾禇听见后顿时感到精神百倍,像是心灵都被洗涤了一遍,战斗了那么久的疲倦在缓缓消退,力量的消耗也减缓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反之东帅听到那琴音后,则觉到全身都疲软不堪,头脑一阵困倦,想要就此睡去,身上的力量在大量的流逝,手上的武器也变得沉重了许多,每动一下就要耗费更多的气力,整个身体好似都陷入了无形的束缚当中,他一时间竟有些举步维艰。
“你俩竟然是一伙的!城儿,你竟然帮着他来对付我!”东帅很快反应过来这琴声是谁捣鬼,他看着御北城,一脸的不可置信,“别这么称呼我,真是恶心透了。”御北城做了个呕吐状的表情,手指的弹拨却并未停下,乾禇看着御北城这和刚才完全不同的表现,就算知道他先前是演戏,还是忍不住扶额,心中为东帅默默点了根蜡,虽是这样他手中的剑可没留半分情面,东帅看来是被御北城的琴声和与先前完全不一样的表现展现出来的双重打击打击得狠了,竟没能躲过乾禇的剑招,顷刻间他的身上就多出了几十道伤痕,有三处都正中要害。
东帅也算是个狠辣的魔族,眼看自己活不成了,似是临死前想要拉个垫背的,他竟是自爆了,乾禇来不及阻止东帅的自爆,他朝还有些愣神的御北城扑过去:“这次为了救你真是亏大了,要是我没死一定要找你讨债。”“嘣”的一声巨响,随着东帅的自爆,整个行宫都被夷为平地,只留下一处深坑,东帅好歹也算是魔界的第二号魔族,最后却沦落到连一点灰烬都没留下的地步,不得不让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