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勉:……
他甚是不解地看着他们突然地来,又突然地走,脑门上画满了问号。
而匪徒们转了身,并不留多余的言语,提步便越过横在正中的废弃木板,
肖勉侧目瞥了一下缩在角落的团子,手心里滋出的一层黏汗,总算是可以有机会往衣衫上蹭了。
他动了下手,余光却瞥见为首的那位顿住了步子,紧接着,猛地回过身……
“团子!”
他看得正是团子在所在的方向,肖勉惊呼一声,几乎是没有过多思考地扑了过去。
匪徒掌中的铁钉凝了几分力道,呈一条顺滑的斜线,径直朝着越闰泽横冲。肖勉眸色一凛,抱住对外界危险全然无知的团子,仅往自怀中箍了点儿,未及避开的钉子,便穿过肖勉的手掌,直接没入麻袋……
许是药力没有退尽,肖勉尚且不知有多痛,只感觉手掌重了一下,继而察觉有几许殷红徐缓下滑。
这钉子锋利又尖锐,竟是生生刺穿皮肉,扎进去了。
肖勉迟钝的“嘶”了一声。
然而不等他有时间反应,麻袋中的团子怔了瞬息,缩在他怀中嚎啕大哭。
肖勉连忙用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脊梁轻哄,“别怕,别怕,我在这儿呢,没事了,没事了!”
说是哄的,可眼下他词汇相当匮乏,,连自己都安抚不了。
匪徒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然后递了一个眼神。站在外侧的那位授意,锁着眉头犹豫片刻,上前一步将暴露在外的钉子给拔了出来。
活生生从肉里拔的,期间他都不敢偏头看。
而肖勉自己是眼睁睁看着的。
他这才知道痛了,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的同时,额头渗出些汗来。
而团子在他怀里哭得正凶,肖勉硬是将嘴唇都咬破了,也没敢在这时候喊出来。
他眼中泪光烁闪,嘴里却是一个劲儿地道:“别怕!”
匪徒么拔了钉子看看上头沾的血迹,轻笑,“可以了。”
在他们走之后,团子发着抖,嗷嗷哭了好一阵。等他感觉道自己肩膀发困的时候,才想起蠕动一下。
这一动,他的哭声也停住了。
傻乎乎地杵了半晌,方才低头摸摸自己,“我没死啊?嘶,好疼!”
肖勉:……
他随意撕下一片里衣,将右手缠了一圈,继而扒拉开麻袋,“怎么样,快让我看看?”
团子耷拉着小脑瓜,摸一把略有刺痛的部位,只捻了丁点儿的红。
所幸钉子都被肖勉给挡了,他无事,只是被尖儿碰了一下。肖勉纾口气,单臂上勾,将团子从麻袋里拔了出来。
团子见到血迹,这才发现肖勉受了伤,眼睛眨巴眨巴,惭愧的小嘴一瘪一瘪,要哭不哭的。
“暂时没事儿了。”肖勉揉揉他毛茸茸的小脑瓜,“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抓你?”
团子茫然地摇了摇头。
越闰泽不过是五岁的奶娃娃,就算他说一点儿都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不过很快,他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半晌,“我想,我好像有点儿明白。”
肖勉道:“为何?”
团子才与他讲了,在被绑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原是跑在仆役们前面,要往做所去的,可半途听见有人在池塘边说什么秘密事,就停下听了几句。具体的也没听太清,便踩到雪层惊动了他们……
肖勉不免疑惑,“你都听到什么?”
“他们说什么撤出去,还有什么平儿的,我都没听清楚。”
“什么平儿?”
团子瘪着嘴,摇摇头,“不知道。”
那么多平,瓶、萍、屏……他字都没认识几个,如何辨得清?肖闵叹口气,“罢了……”
抬手将他往自己怀里拥了点儿,蓦地一僵。
“不对啊?”肖勉道:“既然怕你听到秘密,被发现不是该……”
他又耐着性子问了团子,才知道,他们逮住了他,是想灭口的,可跟着团子的仆役们找了过来,他们没时间,便先出去一人引开他们。
再后来……肖勉就到了,更是没机会。
这么一说,肖勉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因为他隐约感觉出,这么久,这些歹人在该灭口的时候没有灭口,定是在图谋别的。而不管如何,只要两人还在他们手上,不管是团子,还是他,都一定活不了。
团子见肖勉陷入了沉默,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美人儿哥哥,你说,我们会死吗?”
肖勉眉心并未舒展开,先捋捋他的呆毛。
他说:“当然不会。”
团子就吸了鼻子,颇为依赖地往肖勉怀里钻了钻,语带坚定道:“哥哥会来救我们的!”
肖勉撇嘴,他不是不信,而是并不期待!
然后就听团子声音绵软、喃喃道:“他都还没娶你……”
肖闵:……这有逻辑关联么?
他忽然觉得被钉子扎穿的手好疼。
头也疼,哪哪儿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