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霜禾院之后,奴才们怕夜间路滑,就跟着小公子进了杏林,也就、也就……”
身着青灰色交领长袄的仆役,也说不清楚到底迟了小公子多远、又有多长时间离了视线,只得瑟瑟颤颤伏低身子。
道:“奴才们发现小公子不见,就一直在找,可是……杏林里几乎跑遍,也不见小公子出来。”
本是寒冬,一个个负责伺候小公子的仆役们,而今跪在雪地里,虚汗淋漓。
越明爵立在廊下,久久不曾发音。
这便更叫人恐惧了。
过了一会儿,负责挨院寻找的黛青,带着家奴与侍卫们疾步回来复命。越明爵单冷冷地瞥过下首,便知人还未被找到。
“那个奴呢?”他沉声问。
黛青道:“回侯爷,找了,也不在府里。”
“也不见了?”越明爵怒。
“是。”孟管事道:“属下们到院中看了,人不在。”
同时消失,又毫无痕迹可循,这已经是很不寻常了。
这个该死的奴!杏林里人来人往,痕迹自是凌乱难循,只在里头查,必然是没有收获的。且真要有人敢兴风作乱,也不会将人往府里塞。
所以,他当即下令,“封锁城门!”
侍卫得令,当即飞速奔出。黛青则奉命,分派几队人马,务必沿着丹东侯府,分四路沿边追寻,务必尽快找到小公子的下落。
……
肖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处漆暗又破败的狭小空间里。双手被人自后而缚,靠在一根柱子上,浑身提不起力气。
也不知道那人对他用的什么药,很香,药力也很猛。他使劲地抬手试了试,根本无用。
他便放弃了。后颈被人砍了手刀的位置还有余痛,可他能清晰的感觉道,却够不着。
肖勉借着高处窄缝里投射下来的几缕光丝,勉强看清左右两边都堆着麻袋,宛若一堵高墙。
那应该是窗户的位置,不过现在被堵了。
这时,他见身边不远的角落里,还杵着个小的,便试探性唤了一声,“团子?”
如果掳走团子的,与袭击他的人是一同拨的话,他们没死,被关在一起的可能性就很大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又抱有怎么样的目的。
不过镇定下来,算算时间。昨夜他们无法出城,今早越明爵再迟钝也该发现团子不见了,如若真的看重,必然会封锁全城来寻找。
所以,他就推测,现在全城戒严,他们应该还在城里。
过了一阵,小麻袋蠕动了一下。
肖勉想,团子八成会在里边。便使尽浑身的力气,探出脚,对着麻袋点了点。他后背都冒了寒,却是堪堪触到一个角。
“团子?”他又唤了一声。
麻袋里终于是有大动静了,一起一伏,顶端显出了撑起的圆形。
“美人儿哥哥?是你吗?”
肖勉松了口气,果然是团子。
然后他就抽了几下鼻子,哭出声来,“呜呜呜,我这是在哪儿?”
肖勉忙道:“嘘,安静。”
哭声立马止住,越闰泽忍不住,噗噗呲呲抽了几下鼻子,连带麻袋都在一抖一动。
许是药力慢慢地散了,肖勉被困紧的手腕总算是能感觉到几分痛意。绑他的是麻绳,这难不倒他,他把两臂移至身前,虽然艰难,可他还是将绳子给解开了,丢在一旁。
然而待他移到团子身边,却是怎么也扯不动麻袋了。
他直接就上嘴咬,“呸!”满嘴麻,咸的。
团子似乎很害怕,嘚嘚嘚直打颤,肖勉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团子摇摇头,很快,他意识到自己是缩在麻袋里的,便声如蚊蝇,道:“没有,就是手疼。”
“别怕,我会带你出去的。”肖勉宽慰一句,继续上下其手、带用嘴,去捣鼓绳子。
这时候,门外有脚步声响起。一番叽里咕噜的话音落下,铁锁动了。
肖勉立刻按压一下装团子的麻袋,重新爬回原来的位置,将绳子随意的绕了一圈缠上手腕。
门开了,刺眼的明光穿射进来,映出三道模糊的黑色身影。房里昏暗,肖勉一时还不适应,不自觉地缩了瞳孔。
很快,嘭的一声又被关上。一股闷臭的潮味瞬时扑面而来,叫肖勉眼睛上刺痛还没彻底适应之时,胃里紧追慢赶似的、翻江倒海的难受。
进来三人,个个蒙面。为首的身形略微消瘦些,亦不问话,摆了下手,直接道:“去他身上看看。”
肖勉:?
按理不应该得先说说,你们的目的吗?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待他愣过神,一个身形伟阔的壮汉走了上来,对着身上好一通翻找。
“喂喂喂,”肖勉疑惑,“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说,我主动问总可以了吧?
“闭嘴!”壮汉一拳头轮了过来。
“唔!”肖勉登时有些喘不过气。
匪徒在他衣裳里好一番摸索,总算是摸出了一件东西,“有!”他取出来,抵在为首的那位面前。
“一枚……钉子?”他疑道。
“旁的没有了!”
那人一言难尽地接过,拿在手里掂了掂,又翻过来倒过去的看了一遍,突然道:“铸造司?”
肖勉抬眸:这都能看出来?
只见那人勾了下唇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