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之中。
她一旦吐露出一个“战”字,她的姑母将面临无法想象的灭顶之灾。
可若继续保持沉默,那狠毒的战玉容又真的会放过她的姑母吗?
这个选择,如同悬在她心头的一把利剑,让她痛苦不堪,难以抉择。
春桃闻言,骤然抬头,那双充满挣扎与迷茫的眼睛迎上了温宁锐利而温柔的目光。
木承平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刺破了她心中那层脆弱而可笑的道义防线。
让她再也无法用那可怜卑微的道义来欺骗自己,也无法继续坚守那毫无意义的沉默。
她微微垂首,声音细若游丝,宛如秋风寒霜中凋零的花瓣,失去了生机与活力,“是宝贤王妃指使我混入怡园,寻找机会盗取东珠,并陷害时家主,其最终目的,是为了引诱您步入陷阱。”
对于这一答案,温宁并未感到丝毫意外。
只不过,她想等找到深潭下的恶蛟,再除掉战氏一族。
这才给了战玉容害人之机。
胆敢伤害时温宜,以她做饵,温宁绝不会心慈手软。
温宁松开紧握的拳头,殷红指痕如朱砂烙在掌心。
战玉容!
留你不得了!
木承平惊讶地注视着墨温宁,心中涌起阵阵震撼:这竟然是一出继母谋杀嫡女的惊人大戏!
前不久,宝贤王府那不学无术的废子刚被陛下赏了世子爵位,那是墨温宁用百花魁首之名换来的尊荣。就连被冷落的闲散王爷也父凭女贵,重新得到陛下的重用。
偏这位嫡母容不得她活着。
春桃突然不顾尊卑,染血的指尖死死揪住裙裾银线,“郡主,我真的都招认了,春桃不能在姑母身前尽孝,只能舍了自己这条命,来换姑母余生平顺。”
“你若交待齐全,没有错漏,便安心上路吧。”温宁眉目淡淡,尾音里裹着冰碴。
五更梆子敲响时,木承平捧着按满血指印的罪状疾步出府。
晨雾中隐约传来环佩叮当,他回头望见郡主立在滴水檐下,看着初升的朝阳淡淡的笑了笑。
温宁安排稳妥的人送杜氏去了龙元国,那里山高皇帝远,战氏的手再长,也不敢在那里造次。
很快,传来时温宜无罪释放的消息。
大牢阴冷的砖墙映着摇曳火光,时温宜蜷缩在干燥草席上,身旁放着狱卒送来的鱼羹,尚带余温,她却无心咽下一口。
温宁?
温宁突然出现在她视线里那一刻,时温宜的心跳骤然漏掉一拍,指尖的稻草碎簌簌落在冰冷的石砖上。
待发现这一切不是她的幻觉,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温宁解下雀金长袍裹住她颤抖的身躯,指尖触及时温宜冰凉肩头的刹那,心中泛起的酸涩再也藏不住了。“阿姐,我们回家。”
温宁的下颌轻抵在温宜发间,说话时眼泪悄然无声的滑落。
家中早已精心筹备了一场酒宴,没有邀请任何外人,只有时家的忠心仆人与丫鬟,以及温宁贴身的侍女流青和凝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