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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巷子这儿因为黑子兄妹俩失踪的事,变得格外喧杂,衙门内的人,还有过往邻里,阿喜走过去看,邻里几个大婶正在说话:“昨天一早瞧见两兄妹出去,怎么就不见了。”
“就是啊,水埠那边都是人,哪能说不见就不见的。”
无人回应她们,衙门里来的捕快正在做笔录,院子内黑子的娘周氏靠在丈夫怀里,面色微白,已然是没什么精神。
“你们昨天有没有出城去找?”
周氏摇头,丈夫吴大力道:“水埠那边我们昨天夜里都找遍了,没找到。”
“确定这两个孩子不是去了熟人家中?”
“差爷,昨个儿夜里他们没回来,能找的都找了。”周氏挣扎着起来,红着眼眶道,“他们要真有个万一,我也不想活了。”
捕快眉头微皱,临近年关有孩子失踪,这是大事,若真不是去了熟人家中或是在外耽搁了,天寒地冻的,在外呆上一夜可是会冻昏过去。
“你们随我去一趟衙门。”
夫妻俩哪里还有心思去应付别人的问话,吴大力从屋里拿了身衣裳后,两个人匆忙跟着捕快离开。
巷子内的人还没散,都在说起这事儿。
阿喜走过去时住在她们前头的王大娘还不忘嘱咐她:“茉莉她娘,如今外边可不太平,你别把你家茉莉一个人留在家里,大过年的,怎么又出事儿。”
阿喜看向那边捕快离开的方向:“黑子兄妹俩走丢了?”
“昨天一早还瞧见过,与我们打招呼着,说是昨天黑子带丫头去水埠玩,到吃晚饭时没见回来才开始担心,夫妻俩找了一夜都没找到人,今早去报的官。”
“大晚上的能去哪里,黑子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他叔伯家都没去过。”
“该不是叫人给骗走了,前几年对头那边不是有人家两个孩子都不见了,到现在都没找回来,小的现在都一岁多了。”
“要真叫拍花子给带走了,可就难找了,这些人可坏的很。”
巷子内的几个人,一说起这些事就扯远了,几年前的,十几年前的,谁家有孩子失踪叫拍花子带走,基本都是找不回来的。
阿喜原本是要去绣楼的,又折回家中对乔月道:“你与我去一趟瓦舍。”
两个人前去瓦舍,阿喜找到了洪家武馆,大清早里边都是练武的吆喝声,洪文武穿着单衣走出来,瞧见是阿喜她们,忙请进屋,叫了人倒茶端炭盆来:“姐,你们怎么来了。”
阿喜道:“你在瓦舍这儿认识的人多,想请你帮个忙。”
洪文武巴不得阿喜有事情找他帮忙,还没听是什么,先一口应下了:“你尽管说!”
阿喜将黑子兄妹俩走失的事说了一遍:“他们很多年前就来许都了,黑子对许都也熟悉的很,昨天夜里他爹娘叔伯找遍全城都没找到人,我担心是被人拐了,你在这儿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
平日里接触黑子,他是个懂事的,虽然年纪比谷子还小一些,可道理都懂,对丫头也好,若非出了意外,这两个孩子不可能宿夜未归,如今天冷,若不是被拐,出了事在外冻着也容易丢性命,不论如何都拖不得。
洪文武对这样的事见得多,眉头一皱:“快过年了,晚上巡逻的人那么多,拍花子胆子够大的,姐你放心,这阵子进出城的人多,马车出入都得查,真被人拐了,没那么容易带出城去,我这就叫他们去问问。”
许都城里儿童拐卖的事并不多见,而在大楚,因为这些人的手段残忍,采生折割的罪名是很重的,一旦抓捕就是凌迟处死的结果,家财全部没收给那些受害家属,家中妻子孩子父母住在一块儿的,就算是不知情,也会被罚以流放。
从瓦舍这儿离开,阿喜一直响起周氏绝望的样子,平日里黑子和丫头常来家里和茉莉一起玩,要真有什么不测,想着他们的年纪,阿喜心里也十分难受。
如此过了一日,吴家那边,夫妻俩和一些来帮忙的亲戚没有停止找人,从城里到城外,衙门这边带着两个孩子的画像派人搜找,城门口严查之外,城中乞丐聚集的地方都被搜找了个遍。
洪文武那边也很快给阿喜带了消息,没人看到这兄妹俩,认识的几个乞丐头头都说没见过,瓦舍中几个月前已经遭衙门清查过一遍,这会儿没谁敢顶风作案的,别说是赌坊,就是以往那些卖艺的都干干净净,临了年关,谁都知道衙门要严查,不敢在这时招惹。
吴家那边气氛很压抑,周氏白天晚上的找,接连三天下来,自己都跟着累倒了,人看着瘦了一大圈,谁去劝都劝不开,阿喜去看过一回,这样的事旁人劝无用,除非是孩子有着落了,否则别人说的再多对她也无济于事,
茉莉知道黑子和丫头走丢的事,跟着情绪低迷,于是阿喜将她带去了绣楼。
这天天色暗下来,阿喜发现茉莉的额头有些烫,与素琴说了声后带着她去药铺。
大夫把脉过后看了下茉莉的舌苔,手背贴了额头:“有些发热,我开几贴药给你,睡前先给她喝一碗,夜里烧退了后,明早再煮一碗服下。”
“大夫,她是不是受寒了?”阿喜搂着茉莉,说不定是这几日跟着她出门去绣楼,路上吹着风了。
大夫摇头:“夜里是不是没睡好。”
阿喜点点头,这几天夜里茉莉时常惊醒,睡得很不踏实。
“小姑娘忧思过重。”大夫轻轻摸了摸茉莉的头,“恐怕是受了惊吓。”
阿喜即刻想到了吴家的事,这几天茉莉总问她黑子和丫头回来没,她心里一直跟着惦记,又听王大娘她们说起过拍花子的事,这就受了惊吓。
“多谢大夫。”阿喜取了药,抱起茉莉往外走去,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雪纷纷扬扬飘着,阿喜给她把斗篷的帽子戴上,茉莉耷拉着神情趴在她肩膀上喊了声娘。
阿喜轻轻拍她的后背:“娘在这儿。”
茉莉靠着她看身后的雪地:“娘,黑子哥和丫头是不是回不来了?”
阿喜微叹:“不会的。”
茉莉低声道:“那为什么王大娘说他们回不来。”
“不会的。”阿喜轻轻捂了下她的脸,过了年茉莉就六岁了,六岁的孩子懂很多,阿喜不能骗她,可也不忍将真相告诉她,“他们会回来的。”
茉莉没作声,阿喜抱着她一路往小西集方向走去,快进巷子时,茉莉忽然道:“娘,丫头的石串!”
阿喜转身看去,就在她们身后,路边的雪地里露着一串石珠,阿喜捡起来,觉得有些眼熟:“你是不是也有一串?”
“小叔给我们做的,我和丫头都有,娘,这是丫头的。”茉莉有不少这样的手串,都是谷子找漂亮的小石头回来给她串成的,阿喜手中的这个茉莉和丫头各有一串。
阿喜一怔,看着雪地里的小坑,手串掉在这儿只是陷下去些,上面并没有多少积雪,这说明手串掉在这儿没多久。
阿喜不由抱紧了茉莉,朝街上看去,附近只有走动的行人,没有带着孩子的,不远处有马车朝着城门口方向去,手串掉落在右侧,很可能是朝东边去。
阿喜没做停留,快步朝衙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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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查阅资料的时候,凉子见识了古人拐卖孩子的一些事情,太残忍了,而古代对这种拐卖儿童的人贩子处理手段也是相当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