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妃客气让阿喜坐,阿喜也不能就真的直接坐下了,推拒过后才道谢坐下,双手捧了妇人端来的汤,是一碗冰镇过的绿豆汤。
“我这里平日里客人也不多,也就她常来陪我。”陈太妃看了阿喜一会儿,“你多大了?”
阿喜将碗放下:“回太妃的话,今年十九。”
“不必拘束。”陈太妃念叨了下她的年纪,“那是成亲了?”
阿喜点点头。
“你们那绣楼,我听闻是年初刚开的,你家人可也都在?”
阿喜:“家中小叔子与小姑子都与我一起到了许都城。”
陈太妃身旁妇人问:“那你丈夫呢,这年纪可有孩子了?”
“回夫人的话,两年前我丈夫征兵去了严州,战死了。”阿喜微垂眸,“我有个女儿。”
妇人轻啊了声,目光中流露出了些同情,两年前,岂不是才十七岁,但她也没说什么同情话,而是道:“之前我听闻,你们绣楼内的香粉卖的不错。”
阿喜不卑不亢:“这些香粉都是自己做的,与外边那些的确不同。”
妇人与陈太妃对看了眼,倒是个直接的,没托大也没谦虚,陈太妃挥手,这边侍奉的人将绣画送了上来,陈太妃这才切入正题:“你的这幅绣画我很喜欢,但紫云庵的祭典,你怎么会想到绣兔子,别家绣的可都是灵鹿。”
阿喜抬起头道:“紫云庵的祭典,许多年前还有个传闻,三年一祭,说是上尊会亲临祭典听人祈愿,我想,只要是诚心之作,必定能打动上尊,我刚来许都城时就临了这事,听闻太妃娘娘在此静修,就有了此意,想绣一幅画,希望能替娘娘您祈福,若这心意能上达,也盼望王爷能够如绣画中的玉兔一样,通往极乐。”
这话从“年轻丧夫”的阿喜嘴里说出来,似乎多了些伤感在里面,同样是战苦之人,即便是陈太妃心里清楚这幅绣画就是冲着她来的,要讨她喜欢,可要讨她喜欢的人多的事,偏就这一个绣了玉兔,也算是有心。
再者阿喜说的这番话她还是很愿意听,且听的感触颇深。
为人母亲,儿子年纪轻轻就过世了,她盼的不就是这些。
妇人见陈太妃露了悲伤,怕她又因伤怀弄伤身体,便对阿喜道:“你的绣法很特别,将金线埋在底下,颇是灵巧,可绣有别的?”
阿喜从盒子内取出绣件,起身递给侍奉的人,送过去给妇人看,妇人瞧着夸道:“娘娘,您没说错,这猫儿绣的很传神。”
绣件内绣的是屋檐,屋檐旁一片小林子,屋檐上趴了只猫儿,瞧着十分宁静。
妇人夸的是,阿喜将猫儿的慵懒劲儿绣的十分传神,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当时陈太妃就说了这绣活不错。
陈太妃看那猫儿身上还绣了只蝴蝶,嘴角微扬,对阿喜道:“你的这幅绣画我很喜欢,我这儿刚好还缺一套置物的绣面,你可能绣?”
陈太妃问出口的,莫说是阿喜了,云绣坊的人在这儿也是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的,这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
阿喜道:“多谢太妃娘娘抬举,不过能不能宽限几日?”
妇人问:“为何要宽限几日?”
阿喜面露难色:“这几日绣楼里遇了些事,我怕给娘娘添晦气,所以想宽限几日。”
妇人:“绣楼里遇了何事?”见阿喜的神情,妇人又道,“你但说无妨。”
“近日绣楼里招惹了些麻烦。”阿喜将这几天的事简单提了下,“我就是怕给娘娘添晦气,所以想宽限几日,再将绣面的画纸给娘娘送过来定夺。”
陈太妃怔了下:“竟还有这样的事,衙门内不管?”
妇人倒是清楚阿喜所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便替陈太妃应了话:“你不用想这些,回去好好绣就成。”
阿喜这才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