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 刘文正住的小院内, 刘大姐在灶屋里忙着, 这边屋内,刘文正扶了母亲坐下, 拿了桌上的茶壶正要倒水,被刘大娘按住:“行了,你坐罢,我有几件事要问你。”
刘文正清楚娘的脾气, 坐了下来:“娘要问什么?”
“小湘到这里来照顾了你几个月的事,你怎么看的?”
“娘,她之前来这里说是你这边嘱咐的,我也不知道她会两头瞒着。”刘文正无奈,“最初几日我是住在别人家的, 后边收拾出来让她住了后我才回来, 都说是妹妹。”
刘大娘看了他一会儿:“那你是不想娶她的意思。”
刘文正脸颊微红:“娘,我一直当她是妹妹。”这件事他和小湘也说了,和家里也说过。
刘大娘点了点头,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枚印章摆在桌上:“那就好,将来你是要考功名的人, 小湘她与你不般配, 再者说你现在的心思都该放在备考上面,你爹一辈子的心愿就是你能出人头地。”
看到那印章, 刘文正的心又突跳了下, 这是他爹做秀才时用的印章, 上一回拿出来时还是他第一回未中不想继续考时,娘拿出来给他做警示。
爹过世之后,这印章也就拿出来过两回,但这次娘竟把它给带来了。
刘大娘微凝着神色:“再来是第二桩事,李家那边给你寻的那活计,你不必再往下做了,你爹以前的同同窗知道你在备考,寄送了些银子过来帮你。”
“爹的同窗,爹的同窗不都已经……”刘文正没有继续往下说,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去会焦寻人都寻不到,怎么还会有同窗亲自上门来送银子。
“是你爹以前赶考时一起的人,感激你爹当初帮过他。”刘大娘将一封信拿出来摆在桌上,“信是我托人去写的,年初送出去,你回去之前来的。”
“之前没听你说起。”
“你一个堂堂男子汉,在个绣铺里总归不好,掌柜的是个寡妇,招的那小娘子也是寡妇,你亲事都还没说容易遭了闲话,不如安心备考,也就这一年时间,你要留在镇上,去私塾里帮忙也成,要不然就回家去。”
“娘,张掌柜在这些日子里对我多有帮助,她也着实不易。”
“谁生活容易些,起早贪黑下地干活的容易了,还是你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容易?”刘大娘肃着脸色,“她帮你的自当感谢,但有些事你也得分得清,自己心里拎算明白。”
刘文正当下想通透了母亲这一趟过来的目的,她一定是从小湘那边听了什么,防范着自己对张掌柜生出别的心思来。
在亲事上母亲一直是有自己的打算,她瞧不上小湘,定然也瞧不上张掌柜成过亲还带个孩子。
其实他也没打算说破,银钗被拒收后又听了沈公子的一席话,让他想清楚了一些事,可眼下母亲追到这里来了,未免她去铺子说些什么闹出不愉快来,刘文正想了一圈后很快有了决定:“娘,下月我就回家。”
刘大娘严肃了许久的神情这才有了转变:“这两日你与掌柜说一下,也得给她时间寻人。”
刘文正点点头,这时灶屋那边刘大姐端了吃的出来,一面走还一面道:“小弟,灶屋里那坛腌菜是谁做的,小湘留下的?腌的不错。”
刘文正正要回答,接触到大姐与母亲的目光后,到嘴边的话转了去:“对,小湘留下的。”
刘大姐性子直,想的也不多,布了碗筷催促他赶快吃:“看把你瘦的,在家多好。”
三个人吃过饭,刘大姐忙里忙完没停过,刘文正送了母亲去后屋那边休息,回到自己屋后,看着满架子的书,一时间心里乱的,半点头绪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刘大娘差使了儿子去给自己抓药,叫刘大姐陪着又去了一趟锦画堂。
大清早刚开铺子,这时辰没几个客人,趁着这功夫阿喜让娟嫂子去了趟陈家,将昨天没来得及送去的绣件送过去。
这边阿喜正往架子上摆新制的玉脂时,身侧门口那儿传来动静,阿喜还以为是娟嫂子回来了,转身看到走进来的是昨日避雨的人。
“掌柜的,我们是来还伞的。”刘大姐拿了两顶伞进来,嘴里还道,“多亏了你的伞,昨个的雨下不停了。”
“用的上就好,放这儿罢。”阿喜指了指柜子边上,她手中的活还在忙,十来个罐子摆到架子上,还得将前两日进的绣样拿出来,这儿的天一阵秋雨一阵寒,十月后冷的就很快,所以现在是添新衣的时候。
“张掌柜,能不能留步说几句。”
阿喜正要转身,听到刘大娘开口,她停下脚步:“可有事?”
刘大娘摸了摸衣袖,从里面拿出了个小的钱囊摆在柜台上:“张掌柜,我是刘文正的母亲,今日前来也是为了他的事,到这月末他就要回家备考,还请张掌柜早日寻人替了他。”
阿喜反应过来,觉得刘先生母亲的态度颇有意思,昨天来铺子里时明知儿子在这里做活却不说,到今天借着还伞说这些。
还拿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