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走到了保健室门前,轻轻推开拉门。里面有个女学生坐在椅子上,因为膝盖擦伤而正在接受简单的治疗。替女学生包扎的年轻女子单膝跪地,拿着生理食盐水清洗伤口,接着涂上抗生素药剂、再覆上纱布,最后再用透气胶带固定好。
「不要让伤口碰到水。如果有什么状况或是会痛的话就再过来。」
「是,谢谢老师。」
黑河守陪着女学生走到门口,白石赶紧往旁边站、让出空间。长发黑衣女瞥了他一眼,再看着女学生。「有办法自己走吗?」
「可以的。」女学生对她微微敬礼,也对在场的某网球部部长敬礼,随后离去。
「她认识你吗?」
几秒钟后,白石才猛然意识到对方是在问他话。「呃、不,我不知道。」
他低头望着比他矮约一颗头的长发黑衣女;后者也偏起头望回来。「那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
「那为什么会对你打招呼……」
黑河守捏着下巴,正在专注思考这种无聊的问题。
「这种事情没什么吧?我是网球部部长,而我们学校的网球队是每年全国大赛的常客,只要在这所学校里、多少会知道吧。不要说学校,应该这附近一带都听说过我们的大名吧。」白石看着她走回办公桌前。「而且,我也有在新闻部连载小说。不是我要自夸,我的读者挺多的呢!当然目前只限于学校里面啦、哈哈哈——」
「小说?」黑河一手摆在桌上的书上。她已经把连指护腕脱掉了。「你写什么?」
「提到这个!」少年兴冲冲地移动到她面前。「我写的是和有毒植物有关的推理小说!因为我很喜欢有毒植物,所以把那些都写进小说里了。不、应该说我就是为了有毒植物才写小说。到现在,我懂的毒草种类已经多达几百种了喔!」
黑河守微微张开嘴巴,欲语还休。不过她脸上出现了一种敬佩的神情。
「妳想看看吗?校刊上有很多哦!我自己手边也有稿子,可以第一个借妳看。」大概是因为猫咪的功劳,所以心情放松许多的白石也能不自觉对她侃侃而谈。「妳也有在看书吗?那是哪种类型的?」
黑河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书本,然后拿起来。
那是一本残破不堪的古书,封面和书名的部分已经被磨损到无法辨识;内页那些泛黄发黑的纸张貌似历史悠久。
白石好奇地凑上前去。一翻开书页,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图画;用毛笔绘制而成——「几颗还在滴血的头颅一字排开挂在桥梁上」的恐怖画像。
「呜哇!」少年立刻吓得往后弹跳几公尺。而年轻女子似乎挺满意他那种反应,微微牵起的嘴角流露出兴味的浅笑。
「那、那是什么?」
「只是坊间出版的无名书籍,不知道作者是谁。」
「不知道是谁妳还看得那么开心。」白石不小心脱口而出后才警觉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摀住嘴巴。「那是什么书?鬼故事吗?」
「算吧。就只是把一些口耳相传的民间怪谈集结成册罢了。与其说恐怖,倒不如说是不可思议事件。」黑河守拉开办公椅坐下,翻开那本破烂书籍。书本的装订处看起来不怎么牢固,感觉书页们似乎随时会发生天女散花般的窘况。
「呃……」白石不晓得该如何具体描述那本书的外观,想尽量以委婉的字眼形容。「它看起来很、破、古老……」
「你直接嫌弃它很破烂就行了,我不会介意。因为这是事实。」
他敢肯定当她说出这句回答时,话语中隐约掺杂着笑意。
「妳喜欢看那种东西啊?」
「不讨厌。」
……什么不讨厌,根本整张脸都要埋进书里了。白石没好气地暗忖;由于突然受到惊吓而失序的心跳暂时还稳定不了。「啊、对了……」
在男方要发言之前,女方突然抬起下巴、早了几秒钟转过头来。「喂、你、左手……」
「呃?」白石举起左臂。「我的手怎么了吗?」
「还怎么了吗?」黑河守放下手中的书,从椅子上起身。「包得那么一大捆……是受伤了吗?怎么受伤的?伤得很严重吗?」
「受、受伤?」看样子,似乎是有人误会了什么。白石忍不住掩嘴失笑几声。
「还笑?有什么好笑的?」长发黑衣女板起不悦的脸孔,但是少年仍然止不住笑的情绪冲动。
「呃、不是,妳搞错了。」白石走到病床床沿坐下,挥了挥左臂。「我的左手好好的、没有受伤。」
「怎么没有受伤?不然你包那些绷带是要干什么?」黑河守完全不接受对方的否认,脚步一踏就要朝他那里走去。「拆掉那些绷带,我看看。」
「呃?这个……」白石面露迟疑。「不行,不能拆掉啦。」
「为什么不能拆掉?」
「欸、那、那个……」
长发黑衣女黑着脸庞逐步接近少年;少年也离开了床铺、慢慢摸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