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小姐,不能乱骂女孩子是混帐啊……」
某女的厉声呼喊一路传到了外头,想假装没听见都很困难。
「好、好凄惨的叫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白石的表情愈来愈焦虑。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手的主人是正在微笑的拳馆管理人黑泽。在后者开口之前,内室的门也在同一时刻打开。远山金太郎立即跳到门前。「阿守,妳还好吧?友香里?」小石川也因为担忧着女导师而尾随在后。
「哎、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守姊姊没事啦!到旁边一点,别挡路。」友香里把金太郎从门前推开,「金太郎,你看看我这样如何?这个发髻是丰臣老师帮我弄的哦、很漂亮吧!」少女在少年面前转了一圈,两片和服衣袖轻飘飘扬起。少女的和服以粉色为基底,上头缀满小花图案。
「嗯!好看哦、很好看!」
丰臣秀子也挽着小石川的手臂走到一旁。「欸?小石川同学,为什么你感觉好像很僵硬啊?还满头大汗的耶。」男方正震慑于女方过人的美貌之下,短时间内无法言语和行动。
倒数第二个出现的千岁美雪一手拉着什么东西,还边拖边喊:「守姊姊,妳不要再躲了啦!反正早出去晚出去、最后都还是要出去的,不是有一句俗话是这样讲的吗——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吗?」
「……就算我不觉得自己好看到哪里去,至少也丑不到那种程度行吗、起码还能出门见人的行吗。而且谁是媳妇谁又是公婆啊……」
「既然妳觉得自己没那么差,就快点出来嘛!」美雪放开对方的手,往自家兄长的方向奔跑。于是换千岁千里出面,帮着推部长一把。「白石,从现在开始是你的工作了吧。」
「啊?嗯。」他移动到门口旁边,不晓得该不该探头进去。「守?妳在里面吗?」
……这是什么废问题。白石忍不住搥了自己一把。
「妳快出来吧。要是早点出发的话,在正式参拜之前还有时间能逛一下摊位。」
回答他的仅是一片寂静到不能再寂静的寂静。
「守?妳还在吗?」男方也不急着催促,将身躯靠住墙面、双臂交迭在胸前,用悠闲的嗓音说道:「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卖甜食的摊子,而且应该会很便宜,妳可以尽量吃、吃到饱、吃到想吐——」
他的尾音还回荡在空气中,眼前随即冒出了一颗脑袋。
「……真的吗?真的会有很多卖甜食的摊位、而且又很便宜吗?」
白石盯住距离有点过近的女人脸庞,暂时发不出任何声音。
「守,妳……妳的脸……?」
「呃?这个吗?」黑河守摸了摸自己的脸,表情非常无奈。「还不都是丰臣老师的杰作,硬是要给我化妆什么的、而且完成的速度还很快……友香里和千岁、君还一起压住我、不让我挣扎……」尽管如此,她的双手依旧戴着极不相衬的墨色断指手套;俨然已成了习惯。
「为什么友香里可以被叫做友香里,我却一直要被叫千岁君呢?我要吃醋了喔!」千岁美雪笑着埋怨。
「美雪,不要连这种无聊的醋都想吃啊。」千岁千里无法拍妹妹的头,唯恐弄垮那团盘好的发髻,只能拍肩膀。
「看、看起来,会很奇怪吗……」黑河伸出手,在白石眼前挥了几把。后者正摆着一副呆滞的模样。「果然,我不适合吧?化妆打扮什么的……」她口中呢喃着,就沮丧得要缩进自家的蜗牛壳里。
「……不,没这回事。」她预备收回的手被一把握住。「很适合妳、很漂亮。」
淡妆过后的双颊与双唇都呈现出自然健康的浅粉色,左眼下方的小伤疤看似若隐若现;平时围绕在周身的戾气荡然无存,此刻她整个人充满反常的娇柔妩媚气质,挽成髻状的墨黑长发更增添许多成熟典雅的感觉。前额的浏海被梳理整齐,几丝细发垂落在胸前。
「假如妳能把这双手套拿下来的话,就更完美了吧。」男方语重心长地说。
「我都已经把脚上的铅条拿掉了……已经很够了吧。」女方不满地猛摇头。
「我真是太高兴了……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能看见阿守真正装扮起来的样子,装扮成女孩子的样子……」三船枫感动得用手巾拭泪,还抽抽答答地吸鼻涕。
「漂亮老婆,妳讲这话好像有点怪怪的……」
「那么,这样应该就准备妥当了吧。」黑泽先生对着一票年轻人道。「你们大家快点出发吧、要玩得愉快哦。」至于中年人们年纪大了,不太想去挤沙丁鱼。
白石带着行动缓慢的黑河守,一脚还没跨出去、肩膀立刻被猛力钳住。「藏小子!先给老夫等等。」不必转头,也能知道这股怪力的主人是谁。「要是你没好好顾着守丫头……下场会是如何,你应该清楚得很吧!」
他稍稍偏过脸,不太能直视中年大叔横眉竖目的凶恶面孔;后者浑身肌肉纠结,还会一束束跳动不断,彷佛某种有意识的活物。
「是……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白石突然有种误上贼船的错觉。
黑河自己忍不住在一旁翻白眼。被谁照顾什么的,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臭老头,你吓到他了、放手。」黑河守一把拍掉三船友道的大掌,拖着少年往拳馆门口走去。
「老夫只是担心妳——这丫头怎么可以这样!真是太可恶了!忘恩负义、知恩图报!」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快放走他们吧。」三船枫赶忙将能作为装饰并且用来装东西的小袋子交给黑河,并且用一条更大更厚实的围巾圈住她的颈子——原本的位置已经围了桃红色围巾——接着再披上毛料的披肩。「阿守、不要冷到了。路上小心啊、你们这些小伙子要顾好女孩子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