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生物恶心死了!真是的你……无可救药!」黑河拿起那只深蓝色的球拍、移到他面前,「休息够了就快去练习啦!别想趁机偷懒。」
「那妳要不要也下场来打几球……」白石顺势回头望去,冷不防被铁丝网另一边的某张小脸吓了一大跳。「呜啊!小金,你干什么闷声不响杵在我们后面?想吓死谁啊!你待在这里多久了?」
「因为我看你们好像聊得很愉快的样子……」站在球场铁丝网外头的远山金太郎把小巧的鼻子搁在铁丝网的洞洞里、戴着豹纹护腕的双手紧扣住网洞,小脸上写满被抛弃的怨念。「白石、阿守,你们在聊什么?我好像有听到『かぶと』……是甲虫吗?」
「呃?那、那个……」
就当部长还在支吾其词时,已经有个人好心地替小少年解答。「那不是甲虫啊、小金。」
「不是甲虫吗?」金太郎眨动两只盈满好奇意味的琥珀大眼。
黑河伸手捏捏那颗从铁丝网洞那头挤到这头来的小小鼻尖,脸上的微笑难得温柔和煦。「那不是甲虫啦。其实呢、那是一种『害虫』的别名,具有强烈的攻击性以及『毒性』,一旦不小心碰到牠的话,几秒钟内就会迅速死亡喔。」
一听闻「毒性」这字眼,小少年随即吓得把红通通的鼻子从网洞中抽离。前额还留下了菱形状的红印子。
「呜呃!是、是真的吗?!」
白石一方面为她的临机应变感到好笑而呛住喉咙,一方面又十分埋怨对方。
……妳竟然把我的カブリエル比喻成害虫。就算是下下策,也有点……
不然呢?否则你就等着把牠的存在暴露在阳光底下然后被你的队友玩弄致死吧。
大家应该不会那么残忍……吧……
网球部部长瞪着保健室校护无情地将脸转过去、只让绑着马尾的后脑杓面对他,心中的怨念愈来愈深。
「……对,小金,我们是在讨论害虫的种类啦。」莫可奈何之际,白石只得顺着对方的话接续;总而言之先唬过少年再说。「那种害虫可是很毒很毒的……对了,比我的毒手还要毒!」
小少年的表情愈来愈惊恐。
「你还想知道那种害虫的详细资料吗?小金?」这时黑河转回头来,对着金太郎搬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对了,我看我让你瞧瞧牠的真面目、增广见闻一下,如何?」
「呜……我、我不要……」
隔着纵横交错的墨绿色粗铁丝网,那张笑容也被切碎成一块块的菱形状;看起来更形诡异,在视觉上造成了种奇妙的扭曲感。
「很好,那你就赶快进来练习。」
远山金太郎垮下双肩,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往球场大门的方向移动。
白石目送关西新星孤寂落寞的小小背影,禁不住要为他感到一阵怜悯。「……妳还真是骗人不打草稿,吹牛不会脸红的。」
「喂、跟你们比起来,我还差得很远好吗。」黑河背靠着铁丝网、双臂环胸,掀起单边眼皮睐向部长。「还不都是被你们传染的。」
「少来,其实这才是妳的本性吧。」对方也白眼回去。
「哼……谁知道呢。」
白石瞪着她似笑非笑却充满恶作剧意味的微妙表情,莫可奈何;另一方面却又因着她的转变而感到些许宽慰。
「——阿守!来跟我打球啦!我们来打球!」
「好啦好啦、你小子吵死人了,安静点。」
黑河戴好一双连指型护腕、调整到适当的松紧度,拿了祖师爷递来的球拍走到金太郎的对面球场。
这时,校队正选趁着某女离开之际,接二连三跑到部长身边、将他给团团围住。
「呃?干什么?你们怎么了、为什么要围着我?」白石被这大阵仗吓了一小跳,反射性就想逃离。
「你啊——」忍足谦也迅速挡住好友去路,「最近为什么总是早退?要不然就是拒绝掉和我们一起去打保龄球的约?」
「呃?那个……」
没等部长回答,金色小春随即插嘴进来。「难道你不是『新交了什么人』吗?阿藏?」质问的口气大有替某女讨回公道的架势。
「什么?我?新交了什么人?」白石立刻瞪大双眼。「怎么可能!不会有那种事的,你们在想些什么?到底把我当成怎样的人啊?」
他来回望着队友们的眼神里满是责怪意味——看起来似乎真有那么回事。他的伙伴们也不禁开始怀疑是否错怪了对方。
「可是,那你为什么又要早退?而且又不告诉我们你最近的状况……」
「反正,我绝对没另外有什么人,这点你们绝对可以放心。」白石语重心长地说着、伸出了双手,分别按在搞笑二人组的肩上——特别是一氏裕次,他的神态比任何人都还要愤慨许多。虽然他平常埋怨归埋怨——对于某女老是抢走好搭档的眼光、甚至让搭档移情别恋这件事——不过却也最关心她的情况;在私底下默默地。
「……嗯,说的也是。」祖师爷对部长合掌拜了一下,便走开去旁观黑河和金太郎的比赛。
「部长,你不要因为顾虑到老师的心情,就不敢说出口哦。否则痛苦的仍然会是你自己。」
「……财前,所以我都讲了没这回事。我不会勉强自己的。」白石横了他好几眼,对伙伴们拍拍手掌。「行了行了、大家不要再自行脑补我和她的事情了,统统回去球场上练习。」
正在和金太郎对打的黑河只顾注意场边那些人围住部长的景象,完全没留心到自己接连漏了好几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