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对自己的行为下完不算批注的批注。虽然预定的小说剧情在脑子里频频打转,却已经累得连执行开机写小说进度和锻炼肌肉、或做做简单的瑜珈这些每日例行预定的力气都没有;服用完三船枫开给他的消炎止痛剂与抗生素后,便直接往床上一倒、准备沉入梦乡。
靠近右肩的上臂一直传来皮肉被缝合而紧绷的感觉。使力过度的双臂肌肉疲软难耐。
说到瑜珈,那女人竟然能将双腿劈成近乎直线,假如是在非必要的情形下练出来的柔软筋骨……
实在太厉害又太恐怖,轻轻松松便能踹到人的脑袋瓜,导致对手脑震荡或给予致命一击的惨死……
若是当战友或伙伴,那应该挺可靠;但是如果成为了敌人……
下场大概就会像他们这样,全军覆没。幸好当时裕次、小春、财前和千岁都不在,还能稍微保留点应付正式比赛的成员。
假若金太郎在场的话,不晓得情况又会是如何?要是小金出面阻止,她会顺从吗?也或者可能连他也照修理不误。
「真是太凄惨了说……」
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似乎听见自己的声音喃喃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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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一只缠裹绷带的左手从被窝里头伸了出来,准确地摸到摆放手机的位置;接着又收了回去。
手机屏幕在晦暗中发出冷蓝色的光芒,白石叹了口气。
果然没收到任何回复,只有队友们传来「这家伙竟然一个晚上都不回应我们!等等要去兴师问罪!」以及「谦也那家伙只是闹着玩的,不要当真,我们还想活到毕业的那一天」等讯息。
意料之中的结果。他并没产生太过吃惊的感觉。虽说难免还是会感到一点若有所失。
他浑身酸痛得难受,暂时赖了半晌的床;脑中尽是昨晚作过的梦的画面。
怎么会做那种梦……真奇怪……
绣着缝线的伤口似乎正在隐隐作疼。等等还要再吞个止痛药。
又蜷缩了几分钟,白石才迅速爬起身到浴室盥洗、拿出新的制服换装完毕。而后,他背着网球袋和书包跑下楼,喉咙干渴地冲到厨房去找水喝。
「小藏,你的脚踏车怎么不在啊?你昨天没把车子骑回来啊?」
就在他到玄关穿鞋子、准备出门之前,被友香里拦了住。「还有,你昨天到底在急些什么?为什么不理我们就自己跑回房间——小藏!你等一下啦!站住!」
将妹妹的叫喊声远远抛在脑后,白石拔开脚步奔出家门。
「藏之介,你忘了早餐!」
「因为我没车可以骑所以要早点出发,到学校再去餐厅找东西吃!不要担心我的车就放在学校很安全的不会有事今天会骑回来的!」
望着独子匆匆离去的背影,白石家母亲一手扶着脸颊,状似苦恼。
「奇怪了,这孩子……从这学期开始以后,行为就愈来愈捉摸不定了,和以前都不一样,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隐瞒我们呢……」
「所以说他已经长大了嘛。」白石家长女,雪实叼着一片土司,拍了拍母亲的肩膀。「我看也是时候该放他自己去飞了。妳和爸爸都必须提早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才行。男孩子就是这样啊!迟早要独立成家的。」
「什么放他自己飞还独立成家啊?连国中都还没毕业呢。就算他小子目前再怎么有本事也……」白石家父亲正在翻阅早报。「说起来,之前要他去打听那位保健老师的信息,不晓得有没有个着落。」
「说得也是。」望着独子消失不见踪影的方向,白石家母亲的神色愈来愈担忧。「不过,假如会因此让他变得愈来愈奇怪的话,那还是放弃的好……」
「就是说啊!对方比他大了那么多岁,光想就觉得可怕。」友香里在一旁摇头晃脑,顺便小小搧风点火一下。「搞不好对方很强势又霸道,那么好人的小藏一定掌握不住的啦!说不定还会反被对方操控呢。」
「怎么可能,他的判断力和自制力是很强的,而且也不会那么识人不明。不要乱讲那种话。」白石雪实替不在场而无法替自己辩驳的弟弟平反。
「这可很难说呢——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古灵精怪的白石友香里扔下意味深长的一句古谚,便将双手往腰后一背、转身小跳步着去吃自己的早餐。
「雪实,妳觉得呢?」
「我觉得……」白石雪实一面啃着烤吐司,一面在脑中思索。「他一定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在做什么。国中生已经不算小孩子了,要开始让他学习自己去判断很多事情。」她也转身朝餐厅的方向走去。「不用操心那么多啦!相信他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尽管如此,白石家母亲依旧愈想愈忧愁;悄悄在心底作出了某项重大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