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墨若时?与墨云瑕是何关系?怎会被以如此方式囚在青泓境重地?尘寒咋舌不已,影碎诗横去一眼,示意她无需多问,看来青泓境主不必找了,竟然是墨云瑕,墨若时与她如此相似,想必是双生子,既然如此墨云瑕为何要将她囚禁在此五千年?而她看似竟也毫无怨言。
两人之间定然有所隐情,端看这柄法力不凡的权杖,尽管不能号令四方群雄,护青泓境不受外来侵犯已足够,只是显然戾气未除尽,若非长年冰雪冰封,恐成邪物,他道:“你自幼在何地修行?”
他既已开口,必然是有几分把握,墨若时也不隐瞒,道:“青泓境雪域。”
难怪,在雪域修行,除却一身法力,皮骨皆寒性,用以镇除权杖的戾气最适合不过,五千年了,相信再过不了多久权杖便能戾气尽除,届时墨若时也算功德圆满,影碎诗暗暗斟酌,面上不动分毫,只听墨若时道:“你们从何而来?”
她的声音很淡,一如她的目光,无风无浪,亦无丝毫痛楚,温婉如水,与墨云瑕既非截然相反,也非毫无二致,影碎诗大致估算出她有六千多年的修为,被囚此地整整五千年,由此可见七百年前那一战她并未参与,便道:“既非青泓境中人,自当来自外界。”
“七百年了,她还未归来……”墨若时垂下双眸,影碎诗清楚捕捉到她眼里温柔的碎光,以及一闪而逝的思念,随即她又道:“你们到此有何要事?境主未归,境中人为何私放你们来这要地?”
整整五千年不闻世事的墨若时盯着他们看,尤其是影碎诗,这么美的男子莫说五千年前不曾见过,恐怕连想象都无法空想出此等绝色风姿,不由红了脸,影碎诗视若无睹,干脆利落道:“我二人有伤在身不宜长留此地,就此告辞。”
不待墨若时开口,他便带着尘寒转身离开,这一路他暗暗记下了地形,轻易便避开了一些险地,尘寒跟在他身后惴惴不安,墨若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为妖界所用,有朝一日离开青泓境,必将泄露他们的行踪,然而杀却又杀不得,凭他们如今的处境与能力,根本无法下手。
“你在想什么?”
“没有。”心不在焉的尘寒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忙定了定心神,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四周不再冰天雪地,而是千岩石洞,她迷茫问道:“此处是?”
影碎诗挑眉一笑,走了两个时辰,他们从极寒之地到了这极炎之地,四周遍地炎洞,烈火灼灼,难怪称为冰炎天,他道:“冰炎天划分为冰火两界,在冰域上,我们的举动无时无刻不暴露在墨若时眼下,到了炎域,她的视线便无法跟随了。”
“皇的意思是?”尽管这里不受墨若时监控,她还是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本皇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影碎诗咧嘴而笑,眼神逐渐蒙上一层阴毒,尘寒心下不安更甚,一万种猜想轮番上演。
往前再走了会,两人被突然喷射出的火光拦住了去路,纷纷以袖遮挡退后数步,此刻尘寒已察觉到身体不适,眼前总浮现出幻境,且有莫名气体百般欲钻进身体每一个因炎热而张开的毛孔,令她愈发使不上力气,影碎诗亦脸色苍白,神情却异常亢奋,“此处炎气无孔不入,幻境与疲乏只是警告,若不及时离开,长久以往一身法力尽封,在此地与凡人无异。”
言罢他挥手挡去火光,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类似乾坤八卦的水潭,一面呈玄色,一面呈白色,影碎诗蹲下身,缓缓将手探进了白潭中,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的身体剧烈一震往潭里栽去,幸得尘寒及时扶住。
“皇,怎……啊!!”触摸到他的尘寒见那一只手掌成了森森白骨,无血无肉,当即惊叫脱口,傻怔了许久,终于红了眼眶。
她明白,纠纠缠缠的仇怨此生再也无法消除了,数千年宏图伟业,爱恨纠葛令他遍体鳞伤,妖界的覆亡与随寒的背叛好比剜去他心头一层血肉,他们彻底掏空了他,如今他已一无所剩,唯有余下的躯壳无坚不摧,却不再有七情六欲,甚至失去知觉,填满他的身体支撑他活下去的不再是灵魂,而是汹涌的恨,一种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当复仇利刃的恨。
尘寒昂首逼进满目情绪,影碎诗却连哼都未哼一声,当他把手伸进白潭的那一刹那,噬肉之痛沿着经脉直达身体每一个感官,他心知,一旦落入潭中必定连渣都不剩。
“呵……冰炎天真是处处要人命,本皇若不是亲身体验,稍后又岂止送一个手掌这么简单。”骨肉相连,怎会不痛?对着左掌白骨,影碎诗失声冷笑:“这点苦比起当初被扶挽音关在残音楼里,算的了什么,本皇如今一无所有,岂会在意区区一只手掌,莫说一只手,即便剔尽本皇一身血骨,本皇也绝不便宜他。”
尘寒听的心惊肉跳,用尽全力才控制住面部表情,目视他一步步绕到黑潭旁,红色炎气萦绕不散,可还是掩不住他眉宇间的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