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大门敞着,里面的玉颜公子在日光下似嵌了日月之华于墨眸中,光芒璀璨不似真实,那人微微一挑眉梢,身旁的千叶立即带着楼内两位资质不凡的少年离开,这两少年分别是双胧城与故城的新城主,身怀法力并非凡人,末雪空经过他们身旁时明显感应到了他们的警惕。
“你的人似乎没有灵魂?”末雪空向来不拐弯抹角,扶挽音不答是也不答不是,斟了杯茶推过去,宽大的袖子被风吹起露出纤细洁白的手腕,似如美玉天成,道:“大师兄有事不妨直言,此处无外人。”
这人自小行事神秘,末雪空屡猜不透久而久之便不猜了,此刻也未追问,喝了口茶说:“妖皇一事你怎么看待?”话音一落他立即感受到一双犀利的墨眸向自己扫来,似箭穿穹沉重有力,不觉心下猛跳不止,许是出自昨夜偷入残音楼多少有些心虚,他当即避开视线。
“妖皇的事乱花山庄不必操心,自然有人比我们更着急,但若大师兄寻妖皇令有深意,大可与十一少同道,想来时间能省下大半。”扶挽音唇角微牵收回视线,端起茶杯缓缓吹散热气,敢情昨个夜里神秘驾临残音楼的不是外人,乃是自家贼。
感觉到视线已消失的末雪空暗暗松了一口气,也不在意他的一语双关话中有话,魔君的身份于乱花山庄而言十分尴尬,怎能怪别人防着?但身为乱花山庄的大弟子自当以身作则,绝不会袖手旁观坐以待大难,更不能让墨云瑕与勒缈云终日惶惶不安。
“大师兄,师弟有一事请教。”扶挽音不疾不徐开口,眼底的幽暗之光一闪而过沉到底处,令人极难猜出他此刻的心思,末雪空方才被他突然瞪了一会已有些心不在焉,端起茶杯下意识答道:“何事?”
“昨日在残音楼有没有发现其他人?”
“咳咳……”做贼心虚的末雪空冷不防呛了口茶,霎时红了脸,难道说法力竟降到做贼留了脏?
日波洋洋洒洒满楼,扶挽音惬意观赏他难得流露出的慌张,待把他看到隐欲恼羞成怒才悠悠开口,“妖皇无端消失于冥宫,虽然言水宫主日子监守残音楼而无功而返,但若非大师兄亲自到访查探一番仍一无所获,又怎会前来与师弟商讨此事?”
没想到进来的第一句话就不打自招了,扶挽音如此观察入微怎不叫人毛骨悚然?坐如针毡的末雪空立即起身离开,残音楼华丽高贵天下无二,他的二师弟优雅绝伦世难再有,这等谪仙人物他却不想亲近,相处十多年以来他一直提高警惕防备自己的师弟,从没有一刻放松过戒备,然而却是在今日彻底感受到何为防不胜防。
“没有。”
末雪空人已走远,只有声音冷冷飘来,扶挽音握玉杯的手顿了顿,他从不认为末雪空能进的去那间玉房,自然也就没怀疑过,但连当晚在场的末雪空都没发现有人偷入残音楼带走浮七生,就足以证明此人修为是何等的高深。
扶挽音独自沉思了会起身上楼,忽听门外袭来一阵劲风,他未回头,甩袖丢出四物,“烟城烟家,锦泊城经家,复越派乌长然,守珀殿三百名弟子。”
“是,少主。”双胧城主与故城主分别接过,而后化作法光离开残音楼。
“调百名暗士回胤城护扶家,现在何时?”玉扇轻触玉栏,扶挽音眸底冰凉一片。
“是,回少主,午时。”千叶压下满心澎湃,剑在手中颤了颤,是待出鞘饮血的欲望。
“玉茫山脚下五十里外拦住董格一行人,今日一切人等免见。”
扶挽音行步上楼,雍容墨衫一路逶迤,姿态万方,残音楼美玉逸出清缈之华,阳光与此攀比之下亦失七分色,他开启了自己房间的暗门,一路走到最深处,直到翡翠绿光迎面洒来,照亮了这一张略染鬼魅之色的谪仙玉颜。
“十日后,你的一身傲骨将碎于此处。”
扶挽音走进四壁绿光的玉房,身前不远处有一道与引洛谷相似的水帘,寒气丝丝扣入被囚之人体内,那人着碧色长衫横卧于无形法力之上,有着一张三界六道之最的容颜,正是妖界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