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笑着应了走到他身边,“请殿下恕小女学识浅陋,已经找不到新鲜言辞来奉承殿下了。”她居然会用这样调侃的语气和他说话,这是在数月前想都未敢想的,但现在说来却好像是极其自然的一件事。
“你今天入宫被上位责备了么?”奚冰尘弯弯的眉眼里带着温暖的笑意,“居然这样对本王说话。”
“责备倒是没有。”她顿了顿,觉得这样的气氛还不错,便借机将话题引了过去,“只是今天和沈媛娥去了一趟庆阳宫。”
话音还未落毕,奚冰尘手中的笔已蓦地僵住。
“是吗。”他的语气忽地淡了下来,笑容也渐渐隐去了,手上的描绘虽没有停,但神韵却已经开始散了。
“殿下,为何不问小女去那里的原因?”云若之几乎可以确定,在奚冰尘的心里,这个母亲并没有被遗忘,而是,被埋在了更深更深的地方。
他依然若无其事地淡淡回道,“你去那里自然有你的原因,何况你刚才不是说了,是和沈媛娥一起去的。”
“殿下,”她决定不再绕弯子,“黛妃娘娘她病了,感染了很严重的风寒。沈媛娥说她的身子太差,所以虽然只是普通的风寒,但拖了几日就已经发展至邪寒入侵了。药石是否有用还要看天意。”
奚冰尘的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那种亲厚感,此刻的他冷冷的,看不出喜怒。半晌,他将手中的笔放在了砚台上。
“你来,就是说这个的?”他的声音很冷,透着慑人的威严,似乎在警告她的越界。
“小女,是想求殿下去见黛妃娘娘一面。”云若之觉得这样陌生的奚冰尘有些让自己害怕,但她还是忍住了心头的颤栗。
“我见了又有什么用?她就能不药而愈么?”他忽地转过身一脸怒气地冲着她嚷了起来,“你难道不知道本王不想听见关于她的事么?还是你以为你把王妃侍奉好了,本王又给了你几分好脸色,你就可以不顾君臣之分,对本王指手划脚?”
他的话,实在有些刻薄。也自然而然地伤害到了云若之的尊严。
“小女知罪。”她在生气,却不是生气他吼了自己,而是她忽然意识到,也许在奚冰尘心里,真的就如他自己所说,不过是给了她几分好脸色而已。
想到这儿,云若之觉得心就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可是她放弃了继续说服奚冰尘,却没有放弃想要让黛妃见到奚冰尘的想法。就算是单纯的知恩图报,她也是该为他们母子做些什么的。
她如此想着,便对自己的动机坦然了许多。
三日后,云若之再次入了宫,她知道江王每天会入宫给奚琮瑕请安,便有意在素心殿附近候着他。
“江王殿下!”
奚清嶺循着声抬眼看去,见到了云若之,还有她脸上那种熟悉的神采。
和早几日在宫中遇到她时已经大不一样了。看来,是振作了吧。奚清嶺扬起唇角笑了笑,然后疑惑地看着她,“你叫本王做什么?”
“殿下,这是要去哪儿呢?”她用和孩子说话的语气在逗他。
奚清嶺不禁觉得好笑,也纳闷难道她又有什么事要找到自己了?
于是他也调皮地如鱼得水,“当然是回王府了,本王的霸王蛐蛐儿还等着呢。”
“王爷王爷,”云若之拦住想要走开的他,“小女昨日发现宫里有一处地方有好多蛐蛐儿,正打算叫殿下去玩的,有一只比霸王蛐蛐儿都大好多。”
“啊?”奚清嶺看着她夸张的比划大小,“有那么大的蛐蛐儿么?”
她猛点头,迫不及待地想让他相信。
奚清嶺撇了撇嘴,“要是骗人怎么办?”
“骗人?”她没想到这次奚清嶺居然没有那么乖乖地上钩了,要是胡乱许了不该许的诺,她可是要倒霉的,这孩子就算再小那也是嫡系系的皇长孙啊。
于是她想了想,最后一咬牙说道,“骗人的话,小女就去给殿下抓十只蛐蛐儿。”
十只?奚清嶺忍不住想笑她的狡猾,这丫头真是不是傻子不骗啊。
“本王考虑一下吧,你带路。”
不远处的素心殿前,奚琮瑕看见奚清嶺和云若之有说有笑地一起朝什么地方走去了,不禁也露出了一抹讶异的笑容。
“司翁,”他对自己的近身随侍总管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清嶺和除了他侧妃之外的女子亲近么?”
“回陛下,老奴还真没见过。江王殿下可是不常和外人来往的。”
奚琮瑕笑着点点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