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日,红袖在营中听说了中线战事颇顺,对手下人含笑道:“秋雨大人乃是当世之伟略人才,她左氏悦虽是御驾亲征,也够忙活了。”遂命各部将领趁士气正盛,往东推进,这第一道关卡,便是左氏悦手下六大将才之一,名唤华平所镇守的彻柳关了,这彻柳关是个什么样的城池?竟让左氏悦不惜将手下的精兵强将抽调了十一分之一?
大月有三关,被称为天下之要道,一为登州手川原,跨南北两廷,交四省咽喉,二乃江州北海关,通十四国之边塞,达天下三大江山,三呢,就是这彻柳关了,彻柳关,乃是大月东都与北都相连之要塞,也是最关键的一环,这一关若为敌军控制了,那么北上之路更为艰难。
红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冷笑道:“什么东北两都要塞?我倒要看看,谁人可挡我姬红袖的脚步了!”说罢,传令三军,一万兵力抢占东部高地,伺机而动,三万轻骑绕道西部平原谷地,配莫家七星旗,冲杀引敌,自己则率五千盾甲兵,一千火枪手,摆阵北坡,等候敌军。
华平也非俗物,见红袖以摆阵北坡,知道此战之艰难,忙派手下率两万兵卒向东北坡急行,意欲抢夺先机,自己则带领骑兵与弓兵三万,意图快速结束北坡战事。红袖见他如此布阵,遂笑道:“这般愚钝,也可称之为大灵六大将才么?”也不着急,托首相待。
那华平见红袖如此优哉游哉,不免好奇,但也未细想,暗道:“想必是新兵上路,自然不可一世了!也罢,就让吾人搓搓他的锐气!”说罢,四令全发,三军齐动,东部高地率先开始责难,两军相比之下,似乎红袖方略显疲势,但实则不然,交锋之后,对方方知此次碰到的,可谓是狠手了,正欲脱身,却不料西部平原炮声震天,一干轻骑直冲而下,瞬间冲散了华平的阵型,红袖见机,左转令旗,命众骑兵以一字长蛇阵横扫敌军,逼迫敌军往北坡撤退,正缠斗的东线众人正欲支援,无奈,红袖军的士气陡然变盛,死死牵制住了敌军。
华平见此状,忙命骑兵南进意欲撕开包围圈,红袖不免嗤笑道:“难不成真以为我姬红袖是木头么?”遂命全军出阵,一并向华平军主力进发。华平军已是强弩之末,又能牵扯多久呢?不过半晌,便已崩溃。
后人评价此役道:
华平之才,诚然不假,然而,为何不敌红袖一婢女呢?一者,红袖常年供奉于秋雨身侧,略懂秋雨演兵之厉害,华平看似与红袖对阵,实则不然,乃是与秋雨对阵,他主公左氏悦对付秋雨,都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他呢?再者,华平自视甚高,以为红袖乃是位新人,自然不以为然,却不知秋雨安排她领兵的深意,实在是可惜。
却说红袖仅一役便将华平擒获,这一巨变颇使左氏悦上心,暗自对云墨道:“莫秋雨此人实在厉害,其兵法谋略看似普通平和,实则暗藏杀机,其之简单,连姬红袖这等婢女也可参演几番,其之狠利,攻伐手段可见一斑。看来我等这一次的战机,是失利了!”云墨深以为然,道:“原以为我辈能力阻灵京三大师,已数上乘,未曾想,这莫秋雨却可称得上指挥得当,兵法谋略,不输我辈。”氏悦听云墨如此说,平添几分愁绪,道:“那么天尊以为,如今之计,又该如何?”云墨微微思索片刻后,方道:“不如将众志成城之力,化为一己之力,以北都为阵,连州,漠州为左右翼,与莫秋雨隔阵相望,如何?”左氏悦又仔细思考了半晌,方才道:“也罢,就依你所言,毕竟这边的事需要尽快完结。”说罢,命手下急行各重兵把守之处,传报军令。
后人记云:
竦竦金云震九霄,三军齐动路非遥。
百万江北俊杰师,今日同驶江陵道。
此军令一出,大月北九州三十万大军巾旗同舞,群山接红枫,番号共呼,天地皆竦容。秋雨观其态势,心下暗道不好,忙遣先锋官传其军令,令林烨部往后退去,缘何?虽左氏悦部看似兵力远不比大月方的多,然而,其统帅之人乃是大灵的威仪将军,镇西天后,兵法谋略绝不逊于秋雨,况且还有林云墨在一旁指点,林烨乃是新官上任,自然不知他们的厉害,若久留于塞北,只怕会坏事。安排好了这些,又亲自修书于皇廷方面,抽调了杨林,宋云闲,方戈月三支世家军北上,宋云闲与方戈月自然没有异议,那杨林却闹了些许脾气,吵了几回后也就罢了,如约北上。
却说这边筹备战事如火如荼,那边天玄也不好受,玄天往日乃是称臣于大月,如今却以同辈之礼来比较,别人倒是没什么,可他与端宁二王,心下却是可比钢刀了。
虽说是如此,但这外交礼节,他们是不敢忘却的,来的第一天,便向菊苑递交了文书,可过了两天,方才得金源川岛一句“寡人之国,虽不比大月之强盛,国土之丰茂,然,也乃沧源大国之一,这礼节之事更应备齐,故还请上使等候两日才是。”宗氓冷笑道:“谁不知这金源川岛的心思?不过是觉得自己是大国元首,理应自持罢了,可笑!”怀苍掩唇,笑道:“这般毛躁,难怪映月要我等与你一起行动”又道:“这金源川岛的行为固然可恨,但我辈若要对付大灵,必须有他作为牵制,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天玄不免不快道:“忍让依然是可以的,然而,有辱国之威仪,绝不相让。”怀苍颔首道:“自然,我辈乃是皇亲国戚,怎可失了大国风范?”说罢,修书一封,交与使者。
金源川岛为何不愿见大月四王?实在是情非得已,前些日子里,他因贪嘴,误食了些草药,如今面部生有恶疾,不便见人,好不容易幕僚寻到了医治此物的东西,可赶巧儿,天玄等人来了,只得安排日后再见了。
等了两日后,金源川岛方才派使臣前来,请众人于菊苑详谈。
四王刚一坐罢,便听苑外传来宫人通报,说金源川岛尊驾前来,四王正欲跪迎,宫人却道:“诸位乃是天朝上国之皇亲国戚,我辈不过一小小的岛国,怎敢受此大礼?请起。”其余三王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皆是懵懂不知,但怀苍却明了了些许,笑道:“那就好,还请圣驾移帘。”说罢,径直退了开来。
三王奇道:“皇叔可是明白了什么门道了?怎又不跪了?”怀苍颔首,道:“那是自然,金源川岛自知非大月所承认的四国之一,心下怀疚,又担心大月借机责难,故甘心以臣属之礼款待我等,好一招绵里藏针。”
待众人坐罢,金源川岛于菊帘后笑道:“岁月如梭,光阴似箭,一别已有数十年,可端王爷你,却仍是这般丰神俊朗啊!”怀苍摆手,笑道:“哪里,怀苍不比大人,大人的龙颜,可是越活越年轻咯!”两人相视而笑,怀苍又道:“此次前来,是有一事,请故旧帮忙。”金源川岛挑眉,道:“何事?暂且请讲。”怀苍遂让席于天玄,待天玄坐定后道:“大人容禀,如今左氏皇廷因水无月一事借机寻衅,威胁我大月北九州之安宁,更是时常游荡于玄天沿海,玺侯闻之,心下颇觉不快,想以天朝大军正面相对,但后方常被大灵水师骚扰,故特遣我辈前来,想借玄天水师利害,从海上予以援助,不知金源国主以为如何?”金源川岛听天玄如此说,暗自思索道:“我辈虽名列沧源四国之中,但实力与察哈尔汗国一样,都是有名无实,唯一可比得上大月与大灵的,也只有这水师了。如今这一借,若胜了,还好,输了,丢钱丢地又丢人,果真难以抉择!”想了想,咬牙道:“也罢!暂且试他等一试。”遂道:“诚然如齐王所言,大灵自左氏称帝后,国势是一日比一日强,对我等也是威胁,然而,大月之危局,碍我等何事?我玄天尚是自顾不暇,又如何管你们大月的琐事呢?”天玄正欲批评时,怀苍却笑道:“的确,如金源国主所言,大月生死,自是不关乎玄天何事,然而,沧源四国,唇亡齿寒,大灵若将大月吞并了,那么她的下一个目标又是谁呢?大人,还请三思啊!”
金源川岛挑眉道:“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大灵三百六十万的大军,若没水师接济,又如何过来呢?”天玄嗤笑道:“大人枉为玄天新帝,东国霸主了!所谓审时度势,不失圣人。如今大灵南下,危及我圣朝统治,难道不是对你东国的警醒么?今这一危局,如果大月与玄天不再联手抗衡外敌,沧源一千三百年的圣襄之举,岂不付于飞灰?”金源川岛按席对曰:“诚然,如天玄公所言,大月,玄天之安危,皆存于这一役之宁静,可这场大战,成,三国并持,败呢?势如破竹,亡国之日,就在眼前!天玄大人,恕金源川岛胆小懦弱,不敢越雷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