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在羽年纪虽小,但是做事很果决。很多事情一旦决定了,就干脆利落,没有回转的余地。这一点白允昕可能不知道,凌寒却清清楚楚。练习室门外,一个黯然无助的少年垂首站着,受了惊吓,圆睁着双眼,忘记放下准备推门的手,一直僵在半空中,不知进退。
白允昕有些吃惊。他望着这个无所畏惧的少年。少年孤勇,像一束阳光,驱散肮脏晦暗,让看似荒唐的坚持变得美好。他自愧不如。桢宇和在羽都远比他勇敢。
像受了鼓舞一般,允昕兴兴然凑过来问他:“需要我帮忙吗?”
在羽摇了摇头,略带犹豫:“还有两周就是我的毕业典礼了,Jack哥说了,那天下午准我们休息,我想找凌寒哥去个远地方教我打球。或者约他出去吃饭什么的…”
“凌寒哥打篮球的话,其他事情都顾不上了吧?”白允昕话都没听话,摆摆手直接给他否了。
在羽半眯着眼睛回想了一下凌寒打球时候的样子,好像确实是这样。“那你说我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找个没人的地方,直接强吻。”允昕端起过来人的架子,一副不正经的坏心眼儿。
“开什么玩笑。”在羽知道自己被他开涮,生气胀红了脸。
允昕见势贼兮兮地附在在羽耳边:“我们宿舍后面往北走两个街口,有一个私人花园。”
“那儿不是不对外开放嘛?”在羽也小声配合他。
“晚上嘛!而且有一个地方是能进去的,我见过。”允昕故弄玄虚,说得跟真的一样:“你想办法把凌寒哥弄进去,大晚上的,里面绝对没人,进去就跑不掉。”
允昕这么一堆没谱的话完,安在羽老大不乐意,要不是姿势不便,真想一脚踢他身上。他生气嚷道:“什么跟什么啊?你觉得我是要做什么啊?”
“正经事,正经事!”看他将要发火,允昕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带坏孩子。他也怕这家伙脾气上来对自己不客气,往远处正正经经地坐下来开聊。
白允昕离开后,在羽又呆坐了许久。身上汗渍触感微凉,他觉得有些冷,才起身离开。
走出楼门,安在羽就警觉地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顾虑着,左右环顾一周,果然在旁边的路灯下,看到凌寒正裹着一件肥嘟嘟地夹克衫,蹲着发呆。那人小小的,还是想让人一把抱住的可怜样。凌寒呼吸出的汽雾在昏黄的灯光下消散得很快,像在思索什么。
安在羽看在眼里,觉得不大对劲,登时心里一紧,他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到什么?
“哥?”
凌寒本来还在晃神,听到在羽喊他,猛地抬头,惊得差点儿仰躺过去。在羽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才稳稳地站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安在羽,和他最开始认识的那个孩子已经完全不一样。他低垂眼眉,直想叹气,恐怕以后永远都不会一样了。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傻站着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哥?”在羽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凑过去看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哦,我刚来。”凌寒条件反射地往后躲,吞咽了一把口水,若无其事地甩开在羽的手:“就是,你这么半天还没回宿舍,就…过来看看。”
“你一直在这儿蹲着?”在羽往路灯下一指。
“刚才,”凌寒急找借口,“刚才这儿有一只猫,我就看了会儿。”
“那猫呢?”在羽盯紧了左躲右闪的凌寒,正下着什么决心。
“猫啊,猫走了啊。刚走的。”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往前一指。在羽顺着凌寒的手指看去,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一会儿找允昕哥确认一下猫的事情。虽不知道凌寒说得是真是假,可他有意回避,在羽看得出来他心里有鬼。凌寒推开他要回宿舍,他才清醒过来。
“哥,那你刚才看见谁了吗?”
“谁?没有呀。我刚过来。”凌寒做贼心虚,在羽心里没招没落,越发没底气了。
“那…”
在羽还想要说什么,被凌寒急吼吼打断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这么晚了。”凌寒也不看他,在前面大步走起来,在羽快走几步赶上,把想说的话吞了下去。
虽然明知不太可能,凌寒还是害怕在羽下一句就问出那个问题。他还没想到怎么回答。不能违心,也不能伤害。这个安在羽,这次给他找了个天大的难题。
两个人各怀着鬼胎,在一排排明暗交替的路灯下并排走回了宿舍,谁都没有再开口讲话。
这晚凌寒睡去后,在羽没敢再去守他的床边,顶多偷瞄两眼凌寒有没有异常的动静。凌寒也听到了什么,并且很讨厌这样的他,刚才才会那样尴尬。不过,不管凌寒有没有说谎,对他来说都不是最坏的结果。他能接受,也不打算放弃。
凌寒当晚会去练习室找安在羽,并且误打误撞听到不该听到的谈话,也全是因为白允昕。
白允昕跟在羽没头没脑说起什么学舞蹈的事,凌寒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后来凌寒说要去接他下班,竟被一口回绝,理由是要去赴白允昕的约:“允昕哥那么笨,我不去教他的话,他会愁死的。”
在羽这个回答相当蹊跷。要知道,凌寒平日里很少主动提出接他下班,而且每次都会被热烈欢迎。这这俩人,一定在密谋什么,而且故意瞒他。
在宿舍来来回回转悠了差不多一个钟头,安在羽还不回来,电话也不接,这位哥终于坐不住了。
不行!这个安在羽肯定在搞什么鬼,不然怎么会人家一句话就被喊过去。他什么时候这么乖了?
凌寒愤然坐起来,火速换好衣服就跑到公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