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没能穿过云的夹层,透过窗帘只留下一地阴影,并不明亮。
扶着符骁从卫生间出来,尽管池御没用什么劲儿,符骁还是疼出了一身汗,青筋尽显。
池御将步幅放得一慢再慢,费了一番功夫才堪堪走到沙发前。
本意是让符骁躺着休息,但是刚一挨到沙发边,符骁就伸出手臂抵着,池御也不敢勉强。
“还很疼吗?”
注意到符骁撑着沙发的手臂在抖,弯着腰并没坐实,池御连忙环住符骁腰间,好让他身形稳些,不至于太使劲。
“还好…”
符骁的声音很低,几乎是气声,见身旁池御的神情仍然很紧张,又努力重复了一遍。
说话要调动腹部的气息,一使劲,难忍的疼痛又有了愈演愈烈的苗头。
符骁的背彻底直不起来了,深深地弓着,池御双手环着他的腰,被一点点往下带。
“哥去医院吧…还是。”
不知道是自己手抖还是符骁疼得发抖,尽管双手环着符骁,两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好在池御伸手垫了下,符骁正靠在他的胸口,闷哼了一声。
“能吃止痛药么…药呢…我去找药…”
客厅只回荡着池御一个人的声音,像在自说自话,符骁抿着嘴,撑起身体,低头盯着窗帘投下的阴影。
在他一宿一宿无法安眠,只能半靠着坐在床上时,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天亮。
每天都有这样一个时刻,日光穿过窗帘洒在身上,融融的暖意让他生出一身疾病都被驱赶的错觉。
但今天不一样,偌大的房间本就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被阳光彻底照到,可现在连窗帘的一角都是暗的。
今天大概是个阴天吧。
和房间里所有冷暗的地方一样,符骁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在一点点被冷硬的线条啃食掉。
符骁换了只手撑着地板,又望向不远处,手忙脚乱找药的池御。
池御跨过滚落在地上的药瓶,又俯身在抽屉里翻找,太多了,他总也找不到能立马止痛的。
池御的头发变得乱糟糟的,有几根突兀地翘着,符骁想起柔软的发丝划过指缝的触感,毛茸茸的,总也揉不够。
但他很克制,为数不多的几次,也只是轻轻揉了下。
“哥,药。”
当池御喘着粗气把手伸向自己,上面躺着要吃的止痛药,窗帘抖进一缕薄薄的阳光。
就着池御的手喝了一点温水,耳边传来包装纸撕开的声音。
“等不疼了,我抱你去沙发上。”
池御一屁股坐在他的身后,双手环着他的腰,脖颈都是温热的呼吸。
“哥尝一下奶糖,甜的。”
没等来的阳光化作身后人熟悉的气息和体温,像奶糖一样融融化开。
当初买这栋房子的时候,符骁总想着接池御回来,即使关系不好,也一定比在老宅住着舒服。
最起码池御只用面对自己这一个讨厌的人,而且他也可以不在池御眼前出现,只是晚上忙完回来睡个觉。
后来,池御总是想离开,他又觉得不应该买这么一栋大房子困住池御。
他知道自己是困不住池御的,但还是想最后再和池御过一个生日。
但不要过新年,旧的人就应该留在过去。
过了冬天,就忘了他吧。
怀里的人体温很低,尽管池御贴得很近,近到能听见符骁的心跳声,还是能感受到止不住的颤抖。
池御又稍微紧了紧胳膊,低头观察着符骁,生怕弄疼他。
他欠符骁很多这样的拥抱。
抱着符骁坐了很久,池御一边听着符骁艰涩的呼吸,一边低头观察。
他的目光落在符骁耳后一枚小小的痣上。
他似乎错过太多了,还没有机会好好看看符骁。
他的鼻尖蹭到了符骁的碎发,离一颗小痣还有不到一厘米。
“别闹…”
符骁动了下肩膀,身子一侧朝一边躲。
本来他就没完全靠着池御,一失去平衡,也不敢贸然乱动,怕胳膊撑不住,摁在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