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噪的萧辰羽一走,屋里顿时安静得有些尴尬,她坐于他大腿上的画面不合时宜地涌进她的脑海,桑柔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燃烧了。
“你过来……”
又来?
桑柔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抬头,一双美眸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穆寒抬眸,对上她的双眸,微怔了一下,长眸垂下之前扫过她两颊诡异的红晕,淡淡道:“帮我把笔和墨拿过来。”
桑柔一怔,心跟着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叫她过去帮拿笔墨,只是下次说话能不能不要这样大喘气,会吓死人的。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拿起笔墨放到他旁边的桌子上,穆寒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将有关冰湖女尸的尸单填写完整。
他的手指白皙而修长,骨节分明,曾经她以为徐大夫的手指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手指,可今日一看,江山易主。
他的字银钩铁画,笔笔刚健有力,大气洒脱中带着点张狂,只是那张狂恰到好处,多一分则满,少一分则俗。
人说字如其人,人如其字,这在他身上,倒是恰如其分了。
穆寒将尸单补充完整,将其放在桌子上,微抬眸,盯着她道:“你很热吗?”
桑柔微怔了一下:“……不热。”
他两道灼灼的目光定在她诡异的红晕上:“那你是因为跟我独处才脸红的?”
桑柔:“……”
的确是两人独处,脑海里想起了不该想的画面,脸才忽然燃烧了起来的,她也知道他向来观察入微,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指出来。
桑柔的两颊愈发烧了起来,连双耳都跟着红了起来,心里尴尬万分,就在她正纠结着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时,忽然听到他低沉中微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果然如此。”
她不解:“什么果然如此?”
他幽深的长眸扫过她红粉的耳根,嘴角一抿,神情带着几分倨傲道:“你果然跟盛京的其他女子一样,倾倒在本大人的魅力之下,只是我劝你少想些有的没的,把心思放在差事上为好。”
她:“……”
桑柔当真是愣了,当真是太震惊了,以致于她嘴巴张了又张,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为自己辩解,她就是把脑子想破了,也万万想不到他居然想到那方面去了。
她的内心似乎有一只小野兽在咆哮,却找到不到发泄口:首司大人,你这么自恋,真的好吗?
卫展风内功深厚,江湖赐名——“千里耳”,可此刻藏在屋檐上的他,却为了这千里耳的本事而苦恼万分。
他没想到,他家首司大人竟然会在办公期间,赤果果地调戏人家姑娘,这种男女之间的□□,他本不该知道的,可是他没办法啊,他是千里耳啊,好烦恼啊,他到底该不该继续听下去呢?
这听嘛,怕首司大人哪天想起来不舒服,将他发配到西域去做苦力,可这不听嘛,万一有敌人来偷袭,他没法第一时间发现,这极有可能危及首司大人的性命,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屋檐上的人万分纠结,屋檐下的人万分尴尬,萧辰羽在这个时候往返,远远的,他便从窗户看到桑柔站在穆寒旁边,红了两颊,两人眉眼对视,暗涌浮动。
她,着了一身素花黑色褙子,素白色裙子,如缎的青丝半髻半散在肩上,衬托得那张苍白小脸越发的精致无比;而他,一袭锦缎雪白衣衫,绣着淡雅竹叶暗纹的雪白滚边与墨发上的竹簪相互呼应,益发衬托出他出尘的仙人之姿,两人一黑一白,一柔一刚,任是神笔马良再世,也难以描绘出如此绚丽而摄人心魄的画卷。
只可惜,这秦桑柔的身份太低贱,琴棋书画又无一精通,自是担当不起一品夫人这个尊贵的身份,而且古往今来,女子以善为本,以柔为美,这秦桑柔美则美矣,性情却是太过刚烈,尤其那张小嘴,毒辣起来,直插人的心窝。
相对比之下,还是穆谷雪更适合一品夫人这个位置,萧辰羽想起那个柔情似水、一举一动都让人如沐春风的美丽女子,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撩帘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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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萧辰羽进来,桑柔有些心虚地往后退了两步,好在穆寒没有对她脸红之事追根究底,否则她这个脸可得丢尽整个审察司了。
萧辰羽走进来,在一张圆椅上坐下来,看着桑柔道:“秦姑娘,这蒸骨的时间可到了?”
她摇了摇头:“还没有,还需要一个时辰。”
萧辰羽看了穆寒一眼,嘴角微勾笑道:“如此甚好,我们便来谈谈今天午时在西郊小树林所发生的事情。”
从西郊小树林开始,萧辰羽便对她产生了戒心,她肯定不会以为刚才毒舌了那么一句,便能打消对方的疑虑,该来的终究会来,她嘴角抿了抿,语气淡淡道:“萧大人请讲。”
“你说你到西郊小树林去,是为了采一种叫蓑衣莲的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