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润用脑袋撞了撞身后的墙,自言自语道:“李世民、赵匡胤,是不是你干的?我不认你你就不是皇帝,等我醒了,砸了你的庙。”
“陈大哥,陈大哥。”谭立言叫他,“你不是在做梦,难道你撞得不疼吗?”
“不是做梦吗?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谁把我们抓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知道我们在追远镇的地下,至于谁把我们抓来的,还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会儿就明白了。”
“你这个臭小子,早知道不管你了……”
陈海润话没说完,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从水晶台东侧走了进来。他的穿戴着实令陈海润吃了一惊,头上戴着五梁冠,身上裹着深衣,除了领口、袖口和垂着的束腰之外,通身全白,脚上踏着云履。同他的装扮相比,左边脸上的一大片青痣倒并不怎么引人注目了,陈海润心里越发困惑,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那人突然扯着嗓子大叫了一声,陈海润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叫声。叫完之后,这人弓腰立在水晶台下,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虽然陈海润听不懂这叫声,但有人听懂了,这一定是约定的暗号。从他们所在位置两侧的通道中十分有秩序地走进来两批人,两两一排,迈着小步,身体前倾。这些人的头上全都戴着黑色展脚方顶幞头,身上穿单衣紫朱绿青不等,脚上蹬着的是乌皮履,每人手中擎着一块笏板,很快在水晶台前列成了两排。
这些人就绪之后,一个身穿龙袍,头戴冕旒的人从东侧陛走上了水晶台,其人风度翩翩,气质不凡,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高贵和典雅,陈海润认出了他——正是姬应唐。
“姬皇万岁,姬皇万岁,姬皇万岁……”台下的人跪伏在地,奋力高呼。姬应唐坐到了龙椅之上,沉浸在众人的膜拜之中,扬着脑袋,闭着眼睛,全身震颤,连呼吸都停顿下来,生怕冲淡了他体内被激发出的无尽的快感。
姬应唐的手已经难以握住扶手了,这是最美妙的一刻,使他全身每一块肌肉和皮肤兴奋的那股力量从脚底窜到头顶,然后冲破了他的身体,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也随它而去。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双眼,俯视着跪在他面前的人们,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手。那些人停止了呼喊,跪在原地。他给站在水晶台东侧那人示意,那人发出了一声别于先前的但同样奇怪的叫声。跪着的那些人站了起来,行作揖礼,缓缓地退到了一旁的玛瑙桌后,坐到了珍珠凳上。
“姬应唐,你是一个疯子。”陈海润大声叫骂,安静下来的大殿里产生了好几次回声。“疯子”这个词真是好用极了,当想不到一个更好更贴切的词来描述一个做了谁都无法理解的事情的人的时候,它提供了一个永远不会使你出错的答案。
“蠢猪,你们是一群蠢猪。”他又将骂声对准了山呼万岁那些人,如果他们不是蠢猪,那还能是什么呢?
没有人理会他,他们全都等待着姬皇的谕旨,但陈海润似乎骂得津津有味:“姬皇?鸡屎还差不多,皇帝已经没有啦,死绝啦,没有人配得上别人的崇拜了,你在自欺欺人。”
“不要叫了。”谭立言跟他说道。
“你怕什么?来,你也跟我一起骂。”
“我不怕。”谭立言翻了个白眼,“你骂了,他们也听不懂。”
“你说什么?”
“我说他们听不懂你的话。”
“为什么?”
“这大厅里的人,除了姬应唐和那个‘青面兽’,谁也听不懂我们的话。”他说道,“那些人只会说四个字——姬皇万岁。”
“你是说……”陈海润见过许许多多荒唐的事,但听到谭立言的话,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样怪异又恐怖的事,他连想都没想过。
“你猜对了,其他的话他们不会说,也听不懂,姬应唐通过那‘青面兽’用叫声和他们交流。”
“这些人……”
姬应唐挥了挥手,“青面兽”又发出了一声吼叫,那些人便从来时的通道退了下去,谭立言对陈海润说道:“我叫你不要叫吧,你打扰了他的心情,没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