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死?
时予咀嚼着这两个字,猛然之间回过神来。
是啊,没人救得了一心赴死的人。
指尖的颤抖从未停止,而直到这一刻,时予才完全冷静过来。
那感觉就像是被兜头淋了一盆水,透心凉。
龟爷不愿意活了,容不尘也是!
可是为什么啊?
仿佛看出她的疑惑,阿莲又说:
“这一年,你也看见过许多,你知道的,每个人的选择不尽相同,尊重,才是我们要做的。”
盯着阿莲,时予忽然冷笑:
“那你倒是尊重我啊!”
说完这话,她自己却先笑了,笑出泪水来。
“为什么?你能救天下人,为什么救不了他们?”
他们,是龟爷,是容不尘。
阿莲知道她在说什么,容不尘的心慌,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抿紧唇,他也在颤抖,时予她是不是又知道了些什么?
然而,他的慌乱与无措,时予看不见。
这个时候的她,陷入无尽的自嘲。
她想要的,得不到,她想要救的,别人不稀罕。
为什么啊?
自己都已经在妥协了,为什么还是要这样?
龟爷如此,容不尘也要如此,就连她以为已经处成朋友的无渊,他们都不曾站她一回。
哪怕一回也可以啊!
“我可以答应你,所有,我只有一个要求,救他,们。”
而阿莲沉默地摇摇头。
时予无声笑了,她何曾这么卑微过。
“他不愿活,而且,天命难违。”
阿莲想要触摸她,时予避开了。
“好,我知道了,”脚步往前挪,时予冷着脸。
“最后一段时光,请让他免受折磨。”
这是她对阿莲的第二个请求。
阿莲颔首,眼里染上几分感伤:
“极北之地,有寒霜花,可愈百病,疗百伤。”
续不了龟爷的命,起码可以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活得舒畅。
“多谢。”
时予提脚走到洞口,顿了顿。
洞内两个高大男子,尤其容不尘,心紧了起来。
然而时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继续往前走。
她知道的,比不得阿莲,他们仨的交情,岂是她能想象的。
只是难免心痛,他们对她的信任与支持,终究一触即碎,实在脆弱。
在刚刚扭转时空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
可造化弄人,后来种种,她以为自己有了后背,以为自己有了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可却原来都是一场空。
“终究只是一个人,只有我自己。”
苦笑一声,眼睛干涩得可怕。
“疯女人,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还有我呢!”
挽澜忽然跳了出来,他本就与时予签订契约,自然能感受到她的心绪变化。
望着挽澜关切的、真诚的脸,时予笑了。
是啊,她还有挽澜,不管前世今生,她一直都有挽澜。
“你会在我这边吗?”
她太惶恐了,惶恐到就连询问也不敢加上“一直”这两个字。
自从混沌钟开始,她再也没有轻松的时刻,复杂多变的各种情绪,藤蔓一样缠着她,让她无法喘口气。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细口瓶子被强行塞进许多东西,时予消化的很慢。
偏偏阿莲一直藏在她体内,替她揉碎这些情绪,可那些都不是她自己体会得到的,除了这一年。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