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春和换了一身衣服,又洗澡了一番,又出来了
白春和一折腾,又与母亲一起吃了晚饭,已经是傍晚了。
黄昏刚刚过去,天地间的光还未散尽,天上星斗却已明亮了起来,在葛岭寺所在的山巅更高远处璀璨着。
厉北辰正倚着墙壁,他黑色的短发随着山风轻柔地晃动,似是镶嵌在夜色里的明媚银河。
来烧香拜佛的人民群众纷纷抬头遥望,看着那穿着咖啡色大衣的男人向女子走去,纷飞的衣袂下,山野的夜空里,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白春和好吃好喝的,气也消了大半。“你来干什么?”
厉北辰道:“我想你了,我来看看你。”
最近这段时间,厉北辰那颗燥动的心总是无法安宁。
一个人心里若掂记着某件事,就有些魂不守舍。偏偏厉北辰掂记的事,是那种若即若离,忽远忽近,似乎触手可及,又必须小心翼翼的事。
他觉得白春和越来越远了。
白春和道:“我们去后院说话。”
房子里面还有母亲。
两人走向后院。
峰顶笼着细细的星光,星光下有一片莲塘。
如今已是初春,那莲塘水还是枯的,泥沼间斜插着几根枯梗,有朵几乎枯萎殆尽的粉色荷花犹自在枯塘中盛开,荷花只剩一片尚有缟色,其余依然枯黄,而那独一片的荷花似乎也已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枯死。
寻常人见了会觉得怜惜,或者感叹四时无情,使得花木凋零。
白春和只是想起来那个被厉北辰逼疯了的陆露,她心里或许也有这片莲塘,厉北辰就是她心里的最后一朵花。
白春和也知道,这最后一片莲瓣很可能会在今夜堕下,彻底凋零。
白春和低沉着的嘴角忽然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说吧,那陆露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厉北辰道:“没有什么关系。”
男人的声音微微一顿,似乎是在犹豫什么。最终还是说道:“其实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白春和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你妹妹!?我还以为你是独生子女呢。”
她从来没有听过厉北辰说过这件事。
“我妈只有我一个。”厉北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但是我爸爸风流成性,在外面找了小三,生了一个小孩。也就是陆露。”
白春和毛骨悚然,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却把妹妹送到一个傻子那去做老婆。
而妹妹还深爱着厉北辰这个哥哥,这是什么样一种混乱的关系。
啊。
豪门就是钱太多了,饱暖思X欲。
如果厉北辰和陆露天天没饭吃,每天都在为生计发愁,那么久不会搞出来这么多破事了。
白春和道:“那是你妹妹唉,她想嫁给你,脑子浑浑噩噩的,发了疯吧。就算你们结婚了,以后生出来的小孩也是残疾人。怎么可以继承你们厉家的产业呢?!我看你,你可以把你的妹妹嫁给别人啊,没必要去逼疯他。”
厉北辰浑如刷漆的剑眉紧皱着,他知道白春和心地善良,不懂这些豪门恶臭的地方。
他也不想让白春和细细的明白。
厉北辰道:“是啊,更可怕是我父亲脑壳不知道怎么想的,也想人我娶陆露。”
“啊!?”白春和吓得差点儿傻掉,嘴角抽搐地震惊叫道。“你们一家人很奇怪啊。”
厉北辰解释道:“我是正常人。不要把我和他们混为一谈。我自然是不同意了,我都有你了,也看不上其他人。”
白春和可不是什么白莲花圣母,当他知道陆露居然觊觎她的老公的时候,对于陆露的那点同情心也是烟消云散了。
她神色微微清明,环顾群山之间,如看一幅单薄而浮华的画卷。
“这样啊。”
黑夜之中,白春和望向了更南方。
那是母亲住的客房的方向。
她知道在更早之前,在那片香火绵延千万里的葛岭寺,已经有许多故事已经发生。
厉北辰问道:“今天个你在一起的男子,是你的什么人?”
好酸呀。
白春和白了厉北辰一眼,“是你的小舅子,你倒是狠心,第一次见面就凶得不得了。”
厉北辰淡然一笑,“真是不打不相识啊,真说明我和你弟弟有缘分。”
白春和也懒得和厉北辰争辩什么。
只听见大风刮着树林子,像狼嚎似的呜呜直响,听起来阴森得怕人。风像只无形的大手,掀起灰沙细石,砸得白春和睁不开眼睛,推得白春和一溜趔趄。厉北辰伸出手扶住她,白春和才堪堪站好。
白春和细声细气的说道:“风很大,葛岭寺就建立在风口上,我们回去京城吧。”
她走了,也给母亲给陈升华留下一部分独处的时间。
“好。”厉北辰也不想在这里吹冷风了。
细细的山道上,白春和驻足回望。
葛岭寺依旧亮着灯,似是在等谁回去。
大殿里依旧微明着灯火,似是有人在翻着书页。
这辈子欠云端大师的人情太多了。
白春和想去为他上被角。
想为他添盏灯油。
但白春和最终还是朝着道路尽头走去。
待白春和走了,云端大师推门而出,也来到了后院。
云端大师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即将枯萎的莲瓣,笑着摇了摇头:“可惜了,只是……”
“我做了那么多,最终是留不住她啊。”
云端大师笑了笑,不再多言,神色忽然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