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四面八方都是黑漆漆的大铁柜,每一个格子里都是等待别人认领或者无人认领的尸体。
还有一部分残肢断臂紧紧的睡在透明的福尔马林液里面。
他们被长时间的保存了下来。
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永生。
武竞择将白春和和厉北辰领到停尸房,指着一格冷柜,悲痛的说道:“你弟弟的尸体就在里面。”
“砰!”
白春和猛然拉开冰柜,一股逼人心脾的寒气袭来。
一股白生生的尸体呈现在白春和面前,白春和直楞楞的看着,从头凉到脚,汗毛都竖起来了,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结了。
严格的说,那不是一具尸体,是一副骨骼,肉都没有了,被河里的小雨吃得干干净净的,只有被水泡得发光发亮的骨头。
白春和抱住骨头,生离死别的哀感涌上心头,她几乎不敢正眼看她的弟弟,眼泪早在眼角边偷偷地想跑出来了。“弟弟,你就这么死了,狠心抛下我,我还怎么活啊!?”
厉北辰安慰白春和,“节哀顺变吧,弟弟也想看你好好活下去。”
“弟弟啊,我来接你回家,带你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白春和眼睛里仍然充满了眼泪,饱满的眼,分得很开,亮晶晶地在脸的两边像金刚石耳环。
白春和先是取下了尸体上手表,戴到自己手脖子上。
接下来,白春和一寸寸抚摸着这个尸骨,感知他的纹路。
那尸骨被白春和托起,蓦然霹雳哗啦掉了一地的骨头渣子。
白春和抱住头骨,忘情的拥吻着。“弟弟啊,你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厉北辰见此醋意大发,但是又想与死人不必计较。“人死如灯灭。咱们联系一个火葬场和墓地,将你弟弟好生安葬了吧。”
“安葬什么?!我相信弟弟一定会活过来的!”白春和眼中满是泪水,她气呼呼的瞪着厉北辰,紧咬着颤抖的唇瓣。
接下来,白春和拿着裹尸袋,将弟弟的骨头一块块塞到袋子里面去了。“我要带我弟弟回家。”
“好吧。”厉北辰无奈,只得开车将白春和和一包骨头渣子送入白家。
这会,天色已晚。
苍蓝的夜空,深邃的如同看不见的底的大海。
树叶间没有一丝微风吹过。新月如半圈金环,和着白色小花朵似的星星嵌在深蓝色的天空里。
白春和抱住弟弟的尸骨又嘤嘤嘤哭了一阵阵,最后又累又饿的睡着了。
“姐姐……姐姐……”
白春和感觉黑暗中似乎有人呼喊自己。
如梦如幻又如鬼魅似的海市蜃楼中,连绵平滑温柔得如同女人胴体的水草,迎面如雨似的水流……
白春和明白自己梦见了弟弟的死亡现场。
“姐姐,救救我,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虚弱惨白的灵魂隐隐浮现在水流里,流出来的泪水融入了河水,一时间就看不见了。
白春和伸出手想排除白景明,不料胳膊却穿透了白景明的灵魂。“白景明!”
“姐姐,我还想上学呢。可是我白天无法见到阳光,只能晚上偷偷的去。不过路上的同学们都无法看见我了。”白景明黯然神伤。
曾经他不是好好学习的人,也不爱上课,经常逃学,现在死了,才明白上学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白景明,我会尽力完成你的愿望的。”白春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下心里的大喜大悲。
喜的是,白春和可以再次看见白景明了。
悲的是,白景明死了,只有灵魂体。
白春和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白景明一脸懵逼,“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之前一直在水里,现在好像在你手上了?”
白春和看了看手上的表。那是一款天梭TISSOT力洛克系列T006.407.36.053.00机械男表。
白春和当即明白,白景明生前执念太重了,现在只能覆着在这款手表上。
白春和安慰道:“那你就暂时呆在手表里吧。我一定会帮你想办法,让你复活的。”
姐弟俩握着手,相看泪眼,叽叽咕咕说了写家长里短。
“咕!咕咕!”
公鸡打鸣了。
白景明焦急的道:“姐姐,天亮了,我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们的母亲。”
话音未落,白景明就如烟雾般消失了。
白春和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
太阳像孔雀开屏一样,展开了它那金色的光芒四射的翅膀。太阳通红通红的,嵌在片片红叶织成的云霞中。
晨曦透过黎明的天空,唤醒了沉睡的大地。
新的一天来临。
旁边仍然是洁白的墙壁,温暖的床褥。
只是胳膊上感觉湿漉漉的,白春和低头一看,手表上都是水,还有绿莹莹的水草。
白春和急忙找出抹布,将这款天梭TISSOT力洛克系列T006.407.36.053.00机械男表擦拭得干干净净,生怕将手表泡坏了。
看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是弟弟再向她托梦呢。
也不知道世间有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如今要让弟弟复活,当务之急是找云端大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