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做过梦,梦或平常,或怪诞,或是欢喜美好,或是悲痛哀怨,或是惹人愤恨,又或是嚇人心神,可醒后,一切终归虚幻。但自从那一晚一睡之后,我的这一梦却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天很晴朗,没有半片云彩,夜很清凉,满天星斗在夜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明亮。和往常一样,我躺在床上,努力的把脑子放空,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了。
梦中不知岁月,隐隐觉得很冷,便缓缓醒来,只感到身下很硬,甚是奇怪,忙睁眼一瞧,却见自己躺在青石路上,头枕着胳膊,心中一惊,连忙爬起,也不管周身的酸麻,警惕地打量着周边的环境。
一番勘察之后,如果有人问我环境如何,我只能说,环境不错。是的,不是我说笑,这就是我观察后的第一感觉。
只见月朗星稀(此处读者如有疑虑,请耐心往下看),恍若白昼,清冷的月光如霜一样均匀地铺洒在青石路上。青石板路笔直向前,直通向一座宏伟的城墙,对,没错,那就是一个城墙,准确地讲,那是一座城门,有三四层楼高,上有一朱红小楼,楼檐下挂着几盏点亮的灯笼,下面有一内凹的黑洞,应该是城门的所在。青石板路不算太宽,按现在话讲,最多也就四车道。路的两旁各有一排古香古色的小木屋,屋门是用一排木板封住的,隐约是白墙黑瓦,一派江南风光。
再瞧一瞧自己,一身破布衣,鞋子前漏脚趾,后面半掉着底,脏的都看不出材质,周身脏兮兮的,一双黑手就像是在墨中蘸了一样。这一细查,感到身上很痒,我就开始奋力的挠,挠了好一会儿,累的浑身冒汗,头皮就更痒了,一挠头皮,发现头发很长,很乱,很脏,很油。头发都快盖住整个上身了。脚边有一个破碗和一张草席,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乞丐标准的行头。
好吧,我知道了,我是一个专业的乞丐,每晚都会像往常一样的露宿街头,而且今晚只是睡得不安稳,翻出了草席,睡到青石地面上了。
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去想,心里空空的没有着落,只想着找点水把身上洗一洗,不然太痒了,并且味道也不好,直令人作呕。
我回过身来,背对城门沿青石街向城内走去,还没有忘记带着我仅有的财产——一个破碗和一张草席。
现在是深夜,人们都在入睡,整个街上基本没有灯火,之所以说是基本没有,是因为我看到前面有个街面,还有光亮。我就这么拖沓这些向那唯一的光亮走去,鞋底随着脚步一开一合,啪啪作响,这是夜里唯一的声音了。
约莫走出百十步,终于来到了这家门前,这是一所宏伟的大宅院,在夜色中就能看到左右分立两个石坛,石坛中旌旗高展。门楼宽大高耸,檐下两边各挂一个点亮的大红灯笼,两扇朱漆大门,门上排排金钉闪闪发亮,好个富贵人家。
隐约看见门顶有一方匾额,走近门下,昂头细看,只见“福威镖局”四个金漆大字,下面横书“总号”两小字,字字方正,用笔苍劲。
未及细想,周身瘙痒难忍,只盼找一个水源洗一洗,想来江南水多,河流水塘应该找来容易。心里想着,就快步离开,沿街向城内行去。
我走了大约几百米,见一石桥,石桥宽阔高拱,一条长河穿桥而过,河道石砌,两侧屋舍林立,白墙黑瓦,傍水而居。河道两旁零星停这些乌篷船,一片幽静的江南水乡之景。
寻石阶而下,到一小型石砌码头,说是码头,不过是一方石台而已。台面近水,石台两头泊着几艘小船。一只渔船里堆着一团网,我从中寻得了一把剖鱼用的刀,也顾不上在意满刀的铁锈和鱼腥,挥刀就把头发和胡子削去了大半,大团的须发散落在水里,随着水流缓缓漂离。
脱去衣服,沿石台旁边的石阶慢慢走进水里,河水冰冷,彻骨的冷,但我不管,也顾不得了,只知道发疯一样地搓洗,直到相对干净、不痒了,又把衣服、鞋子好好的涮洗了一遍,拧干拿好,开始思考下一步的去处。
现在浑身湿漉漉的,在夜风中很冷,必须想个办法先把身上弄干。想来乌篷船上应有炉子和火种,我就小心地上了一只船,船内空间不大,甚是矮小,但很是整洁,舱中有一小桌,后头还有一小炉,我一见,心中不由大喜,忙猫身进去,到炉边坐下,生起火来。
炉火在我的呵护下愈来愈旺,我和我的衣物也在炉火的烘烤下渐渐地干了,身上的寒气随着水分蒸发到了夜中。我穿起衣服,呆坐在暖暖的炉边,陷入了沉思。
这是怎么回事,身为现代人的我怎么成为了这条古街上的乞丐?在梦中?但为何这样真实。是时空旅行?不可能。是,时空旅行在理论上是可行的,有时空虫洞可以走,但我记得能允许一个原子大小的物体穿过的虫洞口就需要一个太阳系那么大,允许我穿过的虫洞估计比整个银河系都要大的多。再说,看看我现在的这一身装扮,明显一个乞丐,和我原来的行头可是大大的不同,明显不是走虫洞的结果。有人可能会说,这是灵魂穿越附体到另一个位面一个乞丐身上的结果。但,第一我不知道灵魂是什么,我也不太相信灵魂这种东西,虽然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是我的,但我知道我是我应该与我的记忆有关,就算灵魂存在,也不可能带有我大脑中储存的记忆。就算带有记忆,我也不是我了,换句话说,即使现在的我能觉得我是原来的我,可原来的我不会觉得是现在的我,就像把一个人完全复制一个和他完全一样的人,虽然这个复制人带有和原来那个人一样的记忆,复制的人也会感觉自己就是原来的那个人,但原来的那个人和复制人都会感觉自己是自己。再退一大步讲,就算上面的假设都成立,但那个“福威镖局”应该是笑傲江湖里的吧,就算是多重宇宙存在,也不可能出现一个的世界,就算宇宙有无限可能,的宇宙真的存在,但我恰好选中的概率几乎为零。这样多的几乎不可能发生或为真的事件的概率相乘就是一个无穷小量,可以认为就是零概率了。在我眼里,这就是零。而且,我的体貌特征并没有改变,要知道,一个人的相貌是由他的基因和生活环境决定的,即使基因一样,但乞丐和我原来的生活成长环境还是大大的不同的。
这难道是一场梦,或者原来的生活是一场梦?但不知道是学生们梦做了乞丐,还是乞丐梦做了学生。庄周梦蝶,大梦一生。
一叶小舟随波荡漾在这月夜凉河之上,舟里的我,蜷在暖暖的火炉旁,随小船摇动着进入了梦乡,梦里的故事熟悉依旧,依然是我的学校,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