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末,漠城的气候本就比起京城干燥闷热,还未到夏至空气里就已经有些燥热了,而烦闷的气候加上漠城内骤聚的人口,漠城也不复以往的平静,打架斗殴,当街抢劫,非礼良家妇女已是每日都会发生的事,即使漠城加派了巡城的人手也越发的控制不住。
眼见着不远处又发生一起难民抢了一老太太的米粮,又是一阵混乱,言采薇在二楼的看台上实在是看的烦心,偏生这种事也不是你逞一时的英雄便能解决的事。
“不论这些人原本是什么身份,都应当按着规矩处置,是天元王朝的人便将他们安顿了送回家乡去,若是城外的,给笔盘缠就送出城去,也总比这样留在城内自生自灭的好,漠城若是再如此下去,只怕要先从根乱起来。”
这话说的自然是合理的,可惜实施起来却并非那么容易,秦岑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却明事理,懂时局的小姑娘,只觉得林远选人的眼光倒很是不错,只可惜,养在深闺的姑娘对这世道到底是有些天真了。
“姑娘说的自然是最好的法子,可惜直到现在漠城的县令也未有所作为。”秦岑颇为叹息的说着,他虽是刚来这里几日,可对这漠城的形势却已经是了解了几分,漠城离京城千里之远,地势又有些荒凉,除了是天元王朝的边塞要地之外,律法也好,政法也罢,在这里却都是形同虚设。
显然,连轻雨作为闻风阁的长老自然也是知道这漠城是个什么情况,神色为难的说道:“姑娘不知,这漠城与京城可不相同,虽说都是天元王朝的国土,可俗话说天高皇帝远,就是再严厉的律法放在这偏远蛮荒的地方也是没有可施展的地方。所以漠城如今变成这样,很大一部分恐怕便是漠城县令的放纵才变成这般。”
言采薇听着他们的意思,倒也很快的明白了,心下只觉得厌烦的很,在前世的时候,她最是厌烦的便是这些拿着政府的福利和工资,却永远不为百姓,为国家做出一点事实的人,如今漠城县令在明知难民增加事出蹊跷的情况下,却丝毫不加以管理,反倒是越发纵容,岂不就是说明了这漠城的县令便是被收买了?指不定那已经是个卖国的贼了。
“漠城的县令是谁?你们可知?”寻思着,言采薇决定亲自去会会这个县令,她那个父亲言偃,好歹也是当朝三品的将军,在这漠城怎么也算是最大的官了,这件事他又知不知道?
秦岑和连轻雨相视一眼,后者叹气道:“属下知道姑娘想干什么,可漠城这里面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你看言偃将军也在这漠城,比起直接去见那县令,去与言将军通告之后,说不定他更有法子处理好这些事?”
言采薇一怔,连轻雨说大倒也不错,她虽是想亲自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想来自己在外人面前也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只怕刚走到县府大门便被那看门的给回绝了,此事还是要同行之间才更方便查探,唯一的法子就是找她那位父亲了。
这么想着,她不禁暗自叹息一声,想不到时隔一年的时间,她竟会主动去找她这个父亲,老实说,她对这个父亲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好感,无论是在这具身体前十五年的不闻不问,还是当初婚约之事,对于言偃来说,他的心里,言采薇这个女儿的份量比不上太多。
何况她若是出面去找他,又要如何向他解释自己为何会单独出现在漠城的事?她思来想去,只有这个法子才是最方便的,可她到底是不方便出面,便直接吩咐了秦岑或是连轻雨想办法与言偃联系,并且从他那里打听好究竟是如何回事。
晚间的时候,她已经在这间仙肴楼住下,她看着窗外那属于边塞皎洁无暇的圆月,心中担忧着顾暻安的情况,只希望赶紧将这边的事处理完回去与他会合。
可没想到,漠城的天竟变得如此之快。
就在言采薇待在漠城的第二天,连轻雨好不容易联系上言偃并用言采薇的法子,得了他的信任,正与言偃商议此事的时候。漠城的天越发的昏暗。
言采薇记得,在春末夏至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最是暴雨多发之时,之前从京城到济州的日子便时不时的会下着小雨,而越是靠近边塞,气候便越发相差太大,就像那高原之地一般,白日里烈焰的日头,到了晚间又像是入了寒冬一般,而她刚到漠城之时的艳阳高照,到了第二日便乌云密布,狂风暴雨。
即使她将房间的门窗都关上,依旧能够听到外面狂风呼啸的声音,犹如地狱嚎叫的恶魔般,听得她的心中隐隐的开始不安。她双眉紧蹙,听着外面混乱一片的喊声,如此大的暴雨,只怕那些难民也没有安身之所,也不知漠城的府衙会如何处理。
这么想着,她在淋漓的雨声中渐渐入睡,正当安眠之时,周围又隐约传出了不同雷雨的声音,在轰隆隆的雷声之下,混乱的脚步,和人们的叫喊声也开始此起彼伏,言采薇一下从梦中惊醒,转而便听到了外面的喊叫声。
她立马翻身下了床,谨慎的躲到了窗户便,轻轻的打开了窗户的边缘,下一刻便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只见的磅礴大雨中挤满了人,好几个八尺的大汉高举着手中的刀叉斧棍冲着跌倒在地上的人打去,一时间满城的哀嚎惨叫声传遍了漠城,那些叫骂和求饶。那些隐隐闪烁着的火光......
“阁主!阁主!”还未等她从外面的混乱中回过神来,言采薇便听到自客栈外传来的秦岑的声音,下一刻她的房门便响了起来,她立马过去将房门打开,便看到秦岑浑身湿透了站在门外,显然是冒着大雨过来的,只见他满面的焦急和急喘的气息说道:“不好了,漠城出事了,连长老让属下来接应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