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去路，返程的路途则要漫长的多，车厢无数次驶过轨道粗糙的接合处，刘何瀚心里默默数着一路上的颠簸，这就像是数羊一样，虽然根本没法使人入睡，但的确可以让他平静下来。

“果然还是这里的空气更能让人头脑清醒啊，虽然湿度和温度不怎么适合生活，但是像刘先生这种高智商的人，光是保持清醒的头脑就能无往不利了吧，这还真是让人羡慕呢。”魏晶虽然不是很清楚为何刘何瀚会如此沮丧，不过谁管呢，只要看到这家伙一脸吃了屎的表情魏晶就觉得心情舒畅。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刘何瀚看着坐在他对面一直气定神闲的魏晶，再也没法平静下来，他心想，如果这家伙不是假装失忆的话，就是他天生一肚子坏水，之前学着那个死结巴说话也好，现在这样嘲讽自己也好，都是在见到了更加有权有势的人之后才如此肆意妄为地大放厥词。

但是，刘何瀚此刻有着他自己的宽慰，因为这小子千不该万不该，挑了这么个时机来嘲笑自己。现在马克龙可顾不上这个可能对他那宏伟计划有着至关重要作用的小子了，他现在正坐在他的专车上急不可待却又无可奈何呢，现在刘何瀚所在的这列车厢里也只剩下这两人而已，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内，这小子可算是被他捏在手里了。

“刘先生，刘先生？”魏晶见刘何瀚垂头丧气的，决定继续刺激他，“您能和我说说您有哪些有趣的同事吗？毕竟今后还不知道会与他们共事多久，我也想先了解了解他们啊。”不过就魏晶所知，刘何瀚的工作条件十分恶劣，唯二称得上同事的大概也只有那两个找到他并且将他带到刘何瀚眼前的家伙了，而且后者对他俩极度嫌恶，这番话不可不谓是对症下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何瀚没有立刻回答，但他也没有像魏晶预想中的那样大发雷霆，这家伙只是伸出手指敲了敲隔在两人间的桌子，确保魏晶闭嘴然后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怎么了？”魏晶因刘何瀚迟迟没有回应而感到疑惑，他心想该不会是这家伙识破了自己的伪装然后打算当面揭穿吧，可倘若真是如此，这家伙对克隆机师应该是有所了解的，不太可能会选择和自己正面冲突吧。

“你他妈究竟在盘算着些什么呢？”刘何瀚抬起一边眉毛，不善之意溢于言表。

不妙啊，魏晶心头涌现起阵阵不安，虽然他确实能保证刘何瀚不会完整地离开这列轨道车，但假如他已经抢先一步向其他人传达了自己的这一怀疑，魏晶又该怎么办？贸然动手只会暴露自己，但按兵不动迟早也会被人识穿。

“你可不要以为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就得意忘形了，我告诉你，你只不过是马克龙大人手里的一颗棋子，给我听好了！用来区分你和其他人的只有利用价值的不同跟什么时候会被放弃而已，明白了吗你个杂种！”

魏晶一时语塞，他原本还在担忧刘何瀚是看破了他的伪装才会作此姿态，没成想竟是忍受不住他的挑衅才放出狠话来。看来自己之前是高估这家伙了，他根本没法击破自己无懈可击的伪装，自然也不可能把这一消息传递给其他乌龙堂的成员了。

轨道车驶出了幽深的洞穴，二人眼里，车厢里的一切都像是拨云见日一般明朗。刘何瀚忽然愣住了，他眼前的这名克隆机师的面容此刻再度暴露在溶洞内的人造灯光之下，那与他之前所见有着略微的不同，或者说在是气质上，这个克隆机师与之前已是判若两人了。

“刘先生呀，”魏晶笑盈盈地站起了身，他想纵使刘何瀚没能认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就只是憋着一口气和他斗，对他的计划也是十分不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避免日后节外生枝，当下还是得痛下杀手为好，虽然主动挑事的是他，“这样和新人大讲特讲自己组织的坏话真的好吗？”

“你这废物不用管那么多，老老实实跪下来跟我道歉，把老子的鞋舔干净，老子才会带你去办事。”刘何瀚也站了起来，他从桌下抠出一把手枪，准星完美地遮住了照门里魏晶的眉心。

刘何瀚心里其实并没有把握光靠一把手枪打败一个克隆机师，故此他连保险都没开，他只不过是想借着气势挫挫这家伙的威风而已，至少也要让他知道自己可不是什么好捏的柿子，让他长点眼。

“其实吧，我只是不知不觉就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我是谁了。”魏晶戏谑地说完，开始恶趣味地欣赏着刘何瀚的表情了。

“咔哒。”刘何瀚打开了保险。

他并不清楚眼前的家伙是如何恢复记忆的，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个隶属于AW的克隆机师在恢复了记忆之后依然如此淡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家伙毫无疑问的已经是自己的敌人了。

虽然刘何瀚不知为何这家伙没有第一时间将他虽成碎片，但他想这绝对是这个机师此生犯下的最后一个错误，只要等他扣下扳机，如此近的距离即便是克隆机师也没法躲开。

话虽如此，但扳机却无论如何都没法扣下，刘何瀚这才发现，面前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出了一只手，捏住了手枪的击锤，而此时他耳边也传来了在他听来如同鬼魅般的低语，“原来我是一个艺术家，一个行为艺术家。”

随后他感觉手里一轻，那把手枪被轻而易举地卸了下来，魏晶看着眼前目瞪口呆的刘何瀚，继续说：“原来乌龙堂内部的人倒也不是完全的循规蹈矩啊，竟然还把枪藏在这种地方。”

“我，我，我错了，求，求您放过我一马，不，不管您是哪路的英雄好汉，对了，我知道如何让克隆机师的寿命从原本设计的二十年延长到正常人类的平均水平，只，只要你肯放过我，我就能让你活得比谁都久！”刘何瀚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魏晶看着眼前语无论的的刘何瀚，心想是时候结束了，时间紧迫，自己还得把这儿的事变成一场事故呢，他轻轻放下击锤，重新上好了保险说道：“放心好了，我是不会朝你开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