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便是当地三年一次酿酒节,到时不仅附近几个郡县的佳酿都将运往江夏郡,还有惯会酿酒的能手也会参与比赛,还望殿下能拨冗出席”
孟贤璟两日前经过江夏郡,已经派人查看完下辖的几个县镇,明日就该启程了,他这一路不同往常南巡,是以走得匆忙。再说自己奉命南巡,但父亲应该也不喜自己同当地官员来往过密,刚要开口拒绝。
“殿下若能在盛典那日出席,实是方圆百里的百姓之福啊!”底下陆陆续续有人跟着郡守开口邀请。
实则入了夏南方之地便阴雨连绵,兼之淮水沿岸堤坝不稳,前方的九江郡灾情最严重,洪水混着泥土,难以行船,九江郡守害怕获罪,便暗中打点,希望九殿下能延缓抵达的时间,好有机会抢修堤坝。
“殿下两月前从长安出发,一路日夜兼程、风雨无阻,不如歇息几日。”
一行人里不仅有跟随孟贤璟上阵杀敌,身强体壮的士兵,还有朝中不善行路的文官,他们进入巴蜀之地便开始连日坐船,如今全都已经筋疲力尽,若强行赶路,损伤了身子落下病根,日后定心怀怨恨不说,也将大大降低巡查的效率。不若就此休整几日,也可查看民情,孟贤璟便下令暂留几日。
到了酿酒节那日,果真如那江夏郡守描述的那般热闹,早到的民众进入指定的客栈休息,陆陆续续进城的民众络绎不绝,但井然有序,不显嘈杂。
盛会的第一项是由孟贤璟开封上一届被评选为酿造冠军的工匠所酿的那坛保存三年之久的佳酿,启封后并不畅饮,倒于广场之中摆着的一口三足大鼎中,是为敬天谢地,惟余浓郁的酒香环绕四周。然后就是由鉴酒师傅品鉴场上各家带来的珍藏,选出一种最受欢迎的酒,酿造此酒的工匠便是冠军。
因为孟贤璟的到来,引来附近众多民众踊跃参与,场中有近千种需要品鉴的酒品。
江夏郡守以防无趣,还举办了歌舞表演,其中一位领舞女子颇为引人注目,嫩黄色的罗衣与雪白的肌肤相称,一曲凤求凰弹奏的多么缠绵悱恻,她那腰肢舞动的便多么妩媚诱人。
说起来这江夏郡守费尽心思讨好九殿下,将他留在江夏多住几日,不光为着九江郡守许诺的金银珠宝,也有将女儿嫁入长安的心思,只是用力过猛,反倒令人生疑。
孟贤璟此次名为南巡可以认识南部各个郡县的太守,但实际却是一个苦差事。他们一行人沿着河道南行,若是回长安之后,南部各郡仍然有因洪水而受灾的灾民,那便是他办事不利。
但无论多坚固的堤坝总有被大水冲垮的可能,何况本就年久失修的土堤,所以这一路不仅需要巡查也要治理。
但江夏郡丝毫没有受淮水影响,甚至还能举办酿酒节,而且他留下的这几日当地官员更是殷勤招待,还有意阻挠他派去打探之人。他察觉到不对劲,已经命齐随暗中调查了,今夜就会有结果,此时不宜轻举妄动、打草惊蛇,是以摆出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场中领舞之人留下!”
那黄杉女子面含娇羞,动作却不显扭捏,大大方方的行了礼跪在殿正中。身材秀美,有着南方水乡女子特有的绵软娇憨。
“殿下,小女拙劣,听闻殿下出席酿酒节,便编排了舞曲供殿下消遣,让殿下见笑了!”坐在孟贤璟左手旁边的江夏郡守面上一喜,站起身朝着孟贤璟解释道。
“哦?严大人的爱女,怪不得这般多才多艺,来人,赐座!”
“谢殿下!”伺候的人极有眼色,将座位就设在了孟贤璟旁边。
只是过了好大会儿,孟贤璟并未转过头同那女子说话,只一味观看场中节目。黄衫女子有些按捺不住,便主动倒了杯酒,预备起身祝福孟贤璟身体康健、南巡顺遂。
孟贤璟在这大殿中坐着其实十分无聊,他在军中多年,做事雷厉风行,不习惯宴饮取乐,见那黄衫女子端了酒过来,便瞅准角度撞了上去,那杯别有用心的清酒就洒在了他衣袍上。
“殿下!”
“查到什么了吗?”
“江夏郡确有灾情,但是并不严重,而且殿下来之前就已经修理加固了堤坝,将下辖一应灾民全都发放到了九江郡,不知为何九江郡守不仅不曾陈情于陛下,还照单全收。”
陛下命他代为南巡,并未有惩治当地郡守的权利,如今江夏郡守亡羊补牢,及时修理堤坝,也无甚错处。
不向朝廷要赈灾银子,若是陛下知晓不仅不会降罪,反而会嘉奖一番。就算不知陛下为人,顶多一个无能之罪,也犯不着他这般讨好奉承。
“传令下去,明日启程九江!”
孟贤璟换了衣袍返回大殿之时,刚好酒品评选已经结束了,但有两种酒无论从色泽、口感还是酿造工艺皆不相上下,鉴酒师傅无法决定哪一款应当胜出。
“这两种酒原料采用的都是上等粟米,左边那坛出自古井乡,采用九酿春酒法,色清如水晶,香纯如幽兰,入口甘美醇和,回味经久不息。右边那坛出自泗阳乡,酒质晶亮透明,酒香醇馥幽郁,口味幽雅细腻、回味甘而不辣,我等孤陋寡闻,难以抉择那种更胜一筹,是以请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