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小娘子,您预订的那间包厢,被一个男子占着了,换在大厅如何?”天香楼做的个类肉食十分出名,程明轩小时候最爱吃,昨日他帮了程梓一个大忙,她便想请六兄好好吃一回,只是平日常坐的那个包厢居然被人占了。
“那包厢是一早就预订的,何人这般无礼?”天香楼自然不敢欺瞒程家人,所以肯定是包厢里的人来者不善,程明轩便有心教训一二。
“小公子息怒,那男子瞧着心灰意冷、十分悲伤,就是凶神恶煞的,我等也不敢开罪,您二位大人有大量,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这小二也是怕那男子一时想不开,于这天香楼大打出手,伤了人就不好了,何况他出手阔绰,随手一扔就是两片金叶子,只好求着素日温和好说话的程家兄妹不要计较。
哪知程明轩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一脚踢开那包厢虚掩着的门,透过里间悬挂的白色纱帘,诺大个包厢仅端坐个穿锦袍的贵公子,听到声响也只是朝门口望了两眼,依旧临窗坐着,分毫不动。
“这包厢是我们先预定的,你是何人?”
“物以稀为贵,自然价高者所得!”那男子说着就从衣袖里掏出几片金叶子,置在桌上,泯了口茶水继续朝窗外看着。
“去将管事叫来!”,此情形一出,程梓也有些生气了,这人忒不讲理,天香楼开门做生意自然为了利润,但这规矩也不能不立,若客人都如这人这般胡闹,怎能将这么大个店经营下去。
“程小公子,程小娘子!”管事进来先恭恭敬敬的对着程家兄妹行了个周全的礼数。
“这人霸占着我们之前预定的包厢,你怎么说?”那贵公子模样清秀,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程明轩也下不了手上去胖揍一顿,便想以理服人,让他心甘情愿腾出这件包厢。
那管事似并不知情,回头望向店小二,倒也没有当场发作,走到那贵公子面前,毕恭毕敬的问他可否移驾,瞧他也不是缺银子的人,便承诺只要他愿意就可以长期在天香楼包下一个包厢。
要知道能在天香楼拥有长期包厢的人,必定位高权重,不是有钱就可以办到的,是以这管事诚意十足。
贵公子扭过头打量程明轩兄妹一眼,竟站起身朝程明轩深深一拜,言辞恳切,只希望能在窗边站一会,不会打扰他们进餐。
程明轩当即愣在了当场,这人也太能屈能伸了吧,他从未见过这样厚脸皮之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便看向一旁的程梓。
天香楼仅有这间二楼的包厢临街,且处在路口,能观到两条路上景象,难道这人是要刺杀从路上经过的某位大人?可瞧着他不过一介文弱书生,且出手这般大方,不像是个刺客。
程明轩见小妹也被其惊吓到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便开口拒绝道:“我二人吃饭,你站在一旁算怎么回事。”
“相逢便是缘,不若我请二位小酌一杯!”
“你……”
“好呀,六兄我们快坐吧!”这人是打定主意不出去了,程梓也懒得多费口舌,既然有人请吃饭,也算为自己省银子了。六兄武艺高强,自己也随身带了兵刃,若他真的有意行刺,他们二人在场也不会让他得逞。
“刘师傅呢?”天香楼的老掌柜偶尔会秘制一些卤味,色香味俱全,这才是程明轩最想吃的肉食。
“老掌柜的听说您要来,一大早就出去卖肉了,现在正在厨房烧制呢!”招待的伙计眉飞色舞,十分期盼老掌柜的下厨,不说里头帮厨的阿娘能学习一二,就是剩下些肉沫也能让他大饱口福。
酒菜端上来的时候,外边唢呐震天,应是有迎亲队伍经过,程梓杵了杵正埋头吃肉的程明轩手臂。
“我说这位公子,您就快将窗台捏碎了,一会儿可记得赔偿修理的银子!”程明轩心想这男子真是奇怪,人家迎亲,他激动个什么劲,巴巴的跑到这里来观礼,莫不是跟那迎亲之人有什么仇怨,想到这里,立即起身将那男子拉了回来。
“有酒吗?”那男子原先一直喝着一壶茶水,像是要保持清醒的样子,如今这模样倒是只想大醉一场。
程梓结合之前在积石山下从说书先生那里听到的故事,稍一联想,便脑洞大开的为这锦袍公子编了个精彩绝伦的狗血故事。
程明轩与那男子喝了酒,颇有惺惺相惜之谊,两人已然称兄道弟,果然男人们的友谊大都是酒桌上来的。
通过他断断续续说出来的话,程梓总结出一个更加狗血的爱情悲剧,这锦袍男子一年前被家中父亲逼着来长安科举之时,靠着张英俊面庞和广交朋友的豁达性子,认识了一位官家小姐,两人兴趣相投、年龄相仿,很快瞒着家人,私定终身了,只是得知此事的官家老爷硬是棒打鸳鸯,拆散了一对儿有情人。
数月前那官家小姐竟从家里逃出来,预备跟着锦袍男子私奔,只是结伴行了数日,因着不敢暴露身份,两人正是饥寒交迫之际,偏又被官府发现,把那官家小姐抓了回去。留下锦袍男子因护着管家小姐逃跑还断了条腿,回到家中不知怎样一番费力游说,竟带了万贯家财上路预备求娶官家小姐.
只是千里迢迢赶了过来,官家小姐竟然就要大婚了,他颇费了一番心思,也未曾再见到那官家小姐,只打听到他们今日大婚必从这条路经过,才眼巴巴的等在此处想要再见上一面。
“既然如此,航之兄为何不截了那轿子?”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可如今成亲之人毫无感情,与其做一对儿怨偶,不如心意相通的两人就此私奔。
“我想她应该也是愿意的吧!”,他找人往她府中递了许多封信,都石沉大海,毫无回应,昨日见到她那贴身侍女,也只是转告他以后不要再打扰她。
“航之兄莫要随意揣测,还是当面问清楚的好。”,若是两人之间因生了误会才导致这么一段缠绵悱恻的感情破裂,程明轩觉得十分可惜。